2003年的最後一天就在維也納的市議會前面度過，
在下著大雪的維也納街頭，
我的腦子就像機場或是火車站裡快速翻動時間與目的地的牌子，
回憶著過去一年來每一個曾經走過座落在不同地方的城市。
台北、胡志明市、河內、金邊、倫敦、巴黎、布拉格、布里斯托、阿姆斯特丹、萊頓、海德堡、法蘭克福、柏林、維也納
到底是跑了多遠
2003有多久的時間是在做飛機呢
旅行在不同的城市之間
是為了抵達，還是為了要離開呢
這些問題卡在腦子裡面
它們使得我的回憶過程並不是進行的很順利。
2003 年末最後一次旅行是從荷蘭的萊頓開始的
萊頓是荷蘭的古城
萊頓大學亦是聞名歐洲的名校之一
愛因斯坦曾在這裡執教，約有四百多年歷史。
冬天的時候四點天就全黑
街上的路燈像是最後快要燒盡的燭蕊發出的光芒
卻把運河染成了一種古老深邃的橘色
在光芒耀眼的歐洲城市中
過分昏暗的萊頓城是我記憶裡特有的一塊版圖
記載不同步調、顏色、和季節的一個地方。
今年的聖誕節是我生命中的一個經典
我在德國老丹家裡待了一個禮拜
剛好從聖誕節前到結束
度過這輩子最聖誕的聖誕節
我在沒有預警情況下
和老丹全家人
包括老頭、老媽、弟弟、他、還有爺爺和奶奶
一桌子的德國人常常必須要停下來聽老丹翻譯英文
我低頭看著二次大戰前留下來的盤子
它裝著傳統道地的德國香腸跟麵包
吃的時候我一直在想
我到底該要怎麼說才能形容這個香腸
不知道有多麼的像是一條超大的老二
我們開車跑了東德三個大城市
最棒的地方卻是東德南部與捷克交界處的一個叫做柴分的小鎮
柴分的居民多半從事木頭手工玩具的製作
聖誕樹擺飾和其他各種裝飾品也是他們很重要的產品
我在聖誕節兩天後抵達
零下一度
整個小鎮依然呈現出一片過分美好的安詳。
不是有一個故事
說著一個穿上紅鞋的女孩子沒有辦法停止跳舞嗎
我就有那樣的感覺
不知道是在追趕還是逃避
像是中了魔法一般
我用奇怪的姿態和語調往前跑著
在一個奇怪的空間裡面。
「不知道有沒有一種天使
不流淚，不跳舞，也不會飛？」
妳過的還好嗎？
我想起了十六歲的那一年
想起了我們都還在私立高職家政類組的日子
「妳降落了嗎？」我想我是。
從維也納回到萊頓要在德國的Hanover換車
由於火車走的時間是晚上，再加上是六人座的卧舖
同車廂的室友顯得格外的重要。
很幸運的，我與狗頭遇到一對德國情侶
我只能說大家都是有經驗的人
我們大家不發一語的將東西散落在其他位置上
車廂看起來像是坐了八個人一般
尋找座位的人看都不看就走過我們的車廂
火車一開的那一剎那我就把車廂的簾子拉上
大家在一片滿意的沉默當中收拾自己的東西把座位空出來
將椅子攤平並且舒服的享受著頭等艙般的空間
就這樣躺著。
關了燈以後
夜晚的火車聲聽起來特別清晰
我想慢車應該也是原因之一吧
「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喀答」
有節奏的聲響和著窗外透進來一盞又一盞的橘色路燈
黑暗的車廂變得像是一個神秘的劇場，
光影在我的身上遊走著。
我試著張開眼睛看著鐵道一旁不斷往後飛去的燈光，
想像自己的瞳孔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斷的開合
像是不斷的被一種光學的檢測儀器審視著。
另一方面，我也試圖擺脫回憶過程當中那些不是很順利的地方
卻因為黑暗車廂裡的演出而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態。
我的左眼靠近鼻樑的地方有一個疤
是從有記憶以來就有的一個疤
我媽媽說我在嬰兒時期還在嬰兒床上的時候
被一隻巴掌大的蜘蛛爬到臉上咬的
我說：那不是跟我的臉一樣大嗎
媽說：對啊
我說：那你怎麼能這麼冷靜的說對啊
媽說：都在你臉上了我有什麼辦法
我說：很高興你發現的早，要不然我可能就被它吃掉了
「華裔幼嬰在阿根廷遭蜘蛛啃食喪生！」
其實我充滿感謝
從蜘蛛開始，還有我在阿根廷的烏拉圭保姆，
11歲那年的暑假在Monterey Park的兩個ABC，
其實我充滿感謝。
眼睛睜開來的時候已經早上七點半
狗頭兒這時候說了一句發人深省的話：
「我們不是六點十五要在Hanover 轉車嗎？」
馬的難道我不知道嗎，票上面就有寫啊！
我出去問了人，知道火車再過十分鐘就到底站了
急也沒用，往好處想這至少不是往莫斯科的快車
就這樣，我們到了德國的漢堡。
三年前我們也因為同樣的理由到過蘇黎世
這已經不是什麼大場面了，
我們是有經驗的人。
我們找了一家麥當勞
我搞不懂狗頭為什麼這麼愛吃麥當勞
我在台灣的時候已經吃到怕了
從我家往學校的路上會經過兩家麥當勞
中山北路和中正路口的麥當勞是第一家
錯過了還有承德路往大度路上還有一家
兩家都有得來速
我想在大學時期我至少吃過一千份麥當勞套
於是吃早餐的時候我也說了一句發人深省的話：
「我們在漢堡吃漢堡耶…」
過去的一切就像是漢堡的漢堡
回到萊頓，已經是2004年，
被吃掉了。
二月四號我會出發前往里約熱內盧
參加今年的嘉年華
我可是去做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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