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墨館】—給失眠的人解解悶 秋夜，微風，細雨綿綿。 推窗，舉頭，尋月。 放眼，尋遍，滿目石屎，明月何曾見﹖ 既暮，八方無聲，俱寂矣。 天地悠悠。 身處斗室，如陷圍城。 唯有扇獨轉。 —隨感錄之廿九〈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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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火車車廂上，看到一個疑似便急的人。

的確，便急是有跡可尋的。這個男人神色慌張，上身向前傾四十五度，屁股微微抬高，雙手不自然地擺動著，又在狹窄的車廂內來回踱步，顯得心事重重。只見他走向東又跑到西，一刻也不肯停下來，面容長期保持扭曲狀態，煞是有趣。我一邊看，一邊猜：這個人完全符合便急的徵狀(根據個人體驗)，除了便急還能有別的嗎﹖於是我便繼續專心致志地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好奇著會不會有「緊急情況」發生。

時間點點滴滴的逝去，火車經過一個又一個月台，他的面容愈來愈扭曲，卻似乎沒有下車的打算。這時，開始有座位空出來，我心想：該坐了吧﹖坐下是抵抗便意的一項有效措施啊﹗誰知他硬是這麼固執，只挨著車門旁邊的扶手負隅頑抗，憋得臉頰通紅，表情給扭曲得更厲害了，也變得更有趣了。這時我的心情，可想而知，當然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肆意將快樂建築在他的痛苦之上。只是我也不禁嘀咕：這個人不是打算就這樣憋到家裡吧﹖火車站不也有廁所麼﹖為何不隨便找個站下車，反而在此飽受無盡的煎熬呢﹖難道他不知道火車站裡其實有廁所﹖

就在我幻想著這人的下一步行動時，耳邊忽然傳來「下一站是大學......」的廣播聲音。這我才意識到：「X﹗我竟忘記了下車﹗」天啊﹗為什麼我會為了觀看別人便急的表情，而錯過了下車的機會﹖補習學生正在家裡等著我啊﹗這種傻勁，除了「前不見古人」，大概也是「後不見來者」了罷﹖

香港的火車站比地鐵站好，後者並無設置公用洗手間。地鐵站內的廁所，都是職員專用，「除非緊急情況」，否則一律不准外借(部份新建車站可能例外)。但怎說也講不通啊﹗試想，每天有成千上萬的人乘搭地鐵，竟也分不到一個廁格﹗這到底是什麼道理﹖對此感到不滿的絕不止小弟一人，2001年便有一個名叫Sailor的人寫成《地鐵急本便利：廁所全線大搜查》一書，副題為「獻給所有匆忙上路的人」，正好填補「香港地鐵無廁」這一大缺陷。（但我對這本書的實用性還是有點懷疑：有人會隨身攜帶這廁所指南嗎﹖難不成事先將書內的地圖統統背起來﹖）

地鐵站無廁自是「天地不容」，但大家也應盡量忍耐，切勿以身試法。去年新聞報導了一樁怪事：深圳一名老婆婆，施施然走進地鐵車廂內當眾大解﹗眾人自然紛紛掩鼻而走（他們可真沒有同情心啊﹗起碼應該問問老婆婆有無衛生紙吧﹗XD），公安不久後趕到，把老婦帶走，然後對她「公民教育」了一番。按理說，婆婆當眾大解屬行為不檢，而且在車廂內排泄是違反了《地鐵條例》(不知會否檢控她污染環境﹖)，不是罰錢就能了事的。只是當局到底是依法嚴懲，還是寬大處理，卻不得而知了。

香港四通八達，火車和地鐵尤能代表香港急促的生活節奏。東鐵忙碌得連向公眾通報的時間也沒有；地鐵則為了減低人流量，不惜無顧乘客最基本的生理需要。在這無情的地方，留錢不留人，除此以外，恐怕連屁也留不得一個。

註：〈火車車廂即景〉是筆者唸中四時的國文考試題目，今天心血來潮，便舊題新作。

圖片說明：印度某火車內的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