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其實是有點矛盾的。不知道是倔強還是好面子,我很少為了自己的煩惱在別人面前掉淚。然而我又是個不折不扣的水龍頭,只要啟動了某個會讓我感受深刻的鈕,隨便一件小事都能哭得淅瀝嘩啦。
有一次和朋友出去吃飯,從餐廳走出來後,我們就坐在敦南誠品前面聊天。聊一聊,朋友說到了另一個朋友的感情事件,我聽一聽非常感慨,突然覺得有種很不妙的情緒開始要發酵了。為了怕朋友嚇到,我先很鎮定地跟她說:「喂我覺得我好像快要哭了…。」接著就抱著她開始哭了起來。朋友氣急敗壞地抓著我說:「妳發神經呀…不要哭啦…這樣人家會以為我欺負妳啦!」後來想起來都覺得很爆笑。
其實我從小就會這樣發神經了。應該是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當時的蔣經國總統過世了。我記得連續很多天,三台除了紀念蔣總統的黑白影片外,都沒有任何節目可以看,不過我還是坐在電視機前面邊看電視邊寫功課。只是功課還沒寫完,我就受不了跑回書房去了,因為電視上那些緬懷蔣總統的影片,讓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都把生字簿上寫的字給哭花了。問題是我到底是在哭什麼東西呀?我自己都忘了。
看電視哭,看電影哭,看到別人哭也哭。不過我生平最怕的是兩種催淚情境。
一是離別。畢業典禮,轉學時必哭;小時候寒暑假到外婆家玩,回台北的那一天也會因為捨不得表姊妹們而哭;別人的姊姊要出嫁,爸媽因為捨不得而落淚,我也在旁邊看得熱淚盈眶;現在養了一隻兔子,只要看到「寵物當家」裡,主人跟生病或是年老的動物們相處的細節,也會開始哭,所以後來都不太敢看了。
另外一種是感性的言語。我完全無法忍受有人在我耳邊說那種溫馨感人的事情,如果再加上一點音樂,那真的糟糕了,因為我可能就會在應該很歡樂的場合裡突然噴淚而嚇壞眾人。去年父親節時,我們家族到陽明山去住了一夜,舅舅就逼他的兄弟姊妹,就是我的阿姨舅舅們,都要對外公講一些感謝的話,我心知不妙,立刻就找了個角落躲起來。當他們開始輪流說話時,表弟還當場拿起吉他伴奏,氣氛溫馨又愉快,我卻默默在角落擦淚,旁邊還站了兩個父親都已經過世,感覺很落寞的姨丈,害我又更想哭了。
聽說今年父親節,我們要去石門水庫玩,我衷心希望很愛起鬨的舅舅不要再來玩這套了。
※圖片來源︰
http://www.personal.psu.edu/users/m/k/mkb168/Painting.htm
Artist︰Michelle K. Bencho
Work︰Colors of Tea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