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近中午剛料理完一位失智症的婆婆，正準備筋疲力盡地爬回辦公室時，突然接到電話，手機上面顯示著朋友老公的名字
滿腦子疑惑地接起後卻聽到朋友哭得淅瀝嘩啦，耳朵只聽到什麼東西沒有了，就突然腦袋一片空白地當機；愣了好一會才恢復理智，安撫著朋友把話說清楚，才赫然得知蓉蓉走了！
這消息讓我當場傻在走道上，耳邊只聽到朋友一直哭說：「蓉蓉沒有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好，妳先不要哭，告訴我妳在哪裡，我現在過去找妳，我們再想辦法處理！」
一路上我使命地催著小白奔跑，心裡還在震驚，眼淚卻不能抑制地滴落，這怎麼會是真的？二個月前，我才去探望朋友的第二個寶寶，那時蓉蓉還熱情地撲著我、舔著我…這怎麼會發生？
到了獸醫院，朋友和她老公都站在蓉蓉身邊，反而是我有點不敢向前，好像只要不走到診療台邊，躺在那裡的就不會是蓉蓉，可是哭紅眼睛的朋友和她老公的神情卻又告訴我這是真的！
我走到診療台邊，看著躺在上面的蓉蓉，突然發覺那不是我熟悉的，黑白分明的顏色、消瘦的身體，只剩一個肚子大大的、長長的捲毛剪得很整齊又貼身
時間停頓了有一世紀得久，才敢伸出手慢慢地撫摸牠，從頭撫摸到尾，一遍又一遍，明明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哭」，還是忍不住
三個都30幾歲的大人，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哭得眼紅鼻子紅
11年的情感任誰都割捨不下，更何況是生活在一起的
10年前朋友帶著一歲多的蓉蓉來到花蓮念書，後來因緣際會我們一起租房子住，所以剛開始我們其實只是室友關係
幸好我們的房間其實是二間獨立的小套房，否則一人養貓一人養狗，不掀屋頂才怪
剛開始我是不喜歡蓉蓉的，因為牠實在太熱情，每次都想跑到我房間來跟我打好關係，雖然我很冷淡地回應牠，但牠完全不在意，照樣牠的友好鄰居親善工作，撲完、舔完我，就接著拜訪我家孩子
所以每次朋友來我房間跟我聊天或討論事情時，兩個女人還要一邊抓狗一邊抓貓，總是搞得雞飛狗跳
這樣過了5年，我帶著孩子們先搬走，第二年朋友結婚前也搬離了那個小公寓
我一直不習慣和貓以外的動物太過靠近，因為動物身上特有或過重的味道常讓我不舒服
但是被蓉蓉5年的親善訓練下來，某些程度上我竟然可以接受，而且可以毫不猶豫地回應牠的熱情，甚至是後來阿狗的熱情
記得那次朋友和老公去渡蜜月，我去照顧蓉蓉
當我進門時，牠依然熱絡地跑過來又撲又舔，然後高興地跟在我腳邊繞圈圈，我一邊幫牠弄餐食一邊和牠講話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牠吃完餐，收拾好後才和牠玩一下下，牠就趴在地板上休息
以往牠就像個過動兒，每天玩個不停，讓朋友幾乎要拿過動兒的藥給牠吃，好讓牠可以稍微安靜一下
結果牠現在卻像個老人趴完地板，就蹬上沙發臥在我腿邊陪我看電視，那時我突然感覺到牠真的老了！
我當貓中途的那年，蓉蓉竟然發揮了牠無私的母愛，會幫忙舔棄貓的小身軀，而牠最愛的貓孩子是牛奶
牛奶的花色和長大後的蓉蓉幾乎是一模一樣，每次蓉蓉來我房間都急著先去找到小牛奶，把牠徹頭徹尾地舔個乾淨
不管圓滾的小牛奶怎掙扎滾動或發出嗚嗚不悅的聲音，牠就是要善盡照顧的責任
也許是因為牠曾經這樣地愛護著牛奶，所以當上週五牠又住院時，牛奶也很反常地一直要我抱牠，連續3天，而眼皮又不停地跳
但最反常的卻是奶粉，周日健行回來後，奶粉看到我卻一直閃躲，還發出害怕的低吼聲，伸出手摸牠卻發現牠全身不停地發抖
這二個傢伙反常的行為，直讓我覺得怪異，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
朋友的老公問我以前都怎麼處理過世的貓們，我會剪下牠們的一戳毛、鬍鬚或指甲做紀念，然後火化不留骨灰
朋友哭著搖頭說不要留下蓉蓉的任何毛髮，看了會傷心，而火化的骨灰留或不留又讓朋友哭紅眼
留了骨灰，也不知道以後怎麼處理好；不留骨灰，就永遠斷了聯繫，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最後還是選擇集體火化，讓一切歸於自然，不再掛念
耳邊聽著獸醫解說火化的處理流程、屍體的未來變化等等
只要再幾小時，蓉蓉的體溫就會越來越低，身體也開始僵硬
這些我們都知道也都懂，但是還是會心痛，還是希望有奇蹟
也許牠會突然爬起來，像以前玩裝死遊戲嚇我們一樣地頑皮
可是等了很久，牠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裡
明天蓉蓉就要變成大地的一份子
牠的玩具、來不及吃到的新配方…
牠的媽媽都把它們和牠放在一起
希望牠直到臨走前，心裡都是快樂的
雖然我們都來不及趕到牠的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