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是六世達賴佛教修行高僧的轉世者 "倉央嘉措"所作。
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藏曆十一繞迥之水豬年)倉央嘉措出生在藏南門隅達旺納拉山下的宇松地區鄔堅嶺,一個信奉藏傳佛教寧瑪派紅教的家庭,有關他的詩詞與他當時寫作的情境和他孤獨而短暫的一生一直以來充滿了各種謎團。
寂寞的詩人,面目模糊的六世達賴喇嘛,他的塑像立在布達拉宮,數百年來接受著人們的朝拜、想象以及消費......
讀完這首朋友所傳來倉央嘉措的情詩給了我兩方面的想像,一方面是詩人葉慈提出來,稱之為「他人存在的迷宮」,另一方面是柏拉圖理想國所謂的「愛情烏托邦」,它的呈現似乎蘊含了__尋求像真理一樣簡潔,符應邏輯思維普遍的價值論述,它的情境往往緣于想像一個假設的過去或遙遠的文明,其中短暫的激情幸福地與所謂的永恆交融在一起,期盼一份純潔融洽的倫理秩序與愛情關係,個体幸福的意義完全消融於其中.....但我們真實人生其實要面對的是個体豐富的慾望和起心動念....
這兩者在實現的歴程是一種悖離和矛盾。
所以當我們以其愛情理想國的動人劇本當成實踐偉大愛情的藍本時,往往卻是造就了現實人生的悲劇....然而如果沒有這未竟之夢的想像,我們那支離破碎的心如何再有能量去面對驀然回首的那片荒涼....?
所以情詩所以感動人,正因為它在我們現實的愛情歷程中是一種「缺乏」。因而它才能成為彌補我們瑣碎平凡人生的嚮往。
在《詩經》中,有“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章篇。與倉央加措的這首情詩在意境上頗為類似。
從古迄今,人們無法停止嚮往得到所謂真正的愛情,然而對於柴米油鹽、相濡以沫的庸俗計較與起心動念間所有曖昧窩囊的情節,在人們對於偉大愛情的表述中常被按下不表。
我們現實的人生,在通往“執子之手” "與子偕老"的歷程。若太刻意執著于表相的圓滿,兩人的關係往往變成一座虛有其表的墳墓。
堅貞的愛情,往往難于實踐於英雄、豪富與知識份子之中;也許還比較容易在貧困患難的匹夫匹婦中達成。,因為匹夫匹婦生活通常比較單純,並沒有太多選擇的機會和自由,完成其單純初心的可能性相對容易。
而所謂的“功成名就” 的人,必然經歷較多複雜,而複雜的社會關係則離不開男女離間合謀的情節,邁向成功之路往往無法以單純之心達成目標的權謀。所以,美女與英雄在現實中,通常精於心思、工於心計。人生歷鍊這種曲折之後,又希望能夠擁有“執子之手”般的單純境界,其難度與機會之低,可以想像。但究其實,由年輕到老去的歷程,多數的功成名就,往往犧牲太大,損耗太多,驀然回首,才領會到自己已然異化在常態的生命之外。
生命的意義與單純愛情在追求成功的路途中顯然愈來愈遠,現實與想像的背離,形成真正的缺欠。在現實中,所謂真正的愛情早巳面目模糊,幾至無可辨識?
如果連愛情初衷的信念都已逝去,那哪還存在著偉大的愛情?
但是,愛情還是仍然在那,那理想的國度依然在那,只是,現實也依然在那!
還記得十幾年前有部電影《麥迪遜之橋》,描寫一位《國家地理雜誌》的攝影師,五十二歲,一九六五年八月開著他的老貨車千里跋涉,到愛荷華州麥迪遜郡尋找遮蓬橋,他在那兒認識了一個農夫的妻子芬西絲卡,芬西斯卡在鄉下過了二十年封閉式的生活,當她遇到了攝影師若柏.琴凱,意外地改變了她平靜的生活,她永遠無法解釋何以如此,接下來的發展也是她始料未及的,然而,一切就那麼發生了,在往後僅僅四天的相處,在「古老的黃昏,遙遠的音樂」神秘奧妙的氛圍中,他們找到彼此今生的摯愛。然而最後,當分離的時刻來臨時,芬西斯卡仍然選擇了留下來,選擇了家庭與責任。若柏也只能獨自悵然地驅車遠離,繼續他的飄泊之旅..... 。
我不知道這世上有多少人心中深藏著屬于自己的那一座 「麥迪遜橋」?
在日復一日重覆辛勞,煩瑣枯躁卻又無法逃避的人生責任和婚姻義務中,以深藏內心的甜蜜能量,支撐其平凡卑微的生活艱難,餘生即便是空乏,卻因經歷了此生的真愛而識得生命中存有豐盛的饗宴,麥迪遜橋就如同一個永恒愛情取之不絕靈魂饗宴的祕密處所!
一個愛情的天堂發出不可思議的亮光,昇華了生活中的卑微與缺陷,美好的回憶掩蓋了蒼老和遺憾,那短暫的四天深邃的真愛,雖吉光片羽卻照亮包含缺憾卻美麗的心。這樣一場沒有受害人的"完美的外遇"在我們道德的規範中到底應該如何被定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