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刀人。急診醫師 刀人的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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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R(Do not ressucitate)，免施行心肺復甦意願書。

在內科所謂的值班，就是在下午五點以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點這段時間，為了能夠在病人可預期的緊急情況發生時，能夠快速的抓住問題，值班的醫師通常都會在下班前，向今天值班的醫師交班，告訴他自己的病人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

胸腔科的病人通常都是肺部出了問題，一個人一旦無法呼吸，就會有立即的危險，也因此，值班值胸腔科的病房，總是會讓人有點壓力，遇到那些情況嚴重、或是已經知道有癌症的病人，值班的人總是要問一句：”那他有簽免施行心肺復甦意願書嗎？”

地點是九樓。

我移動著滑鼠遊標，在營幕上追逐胸部X光片越來越多的白影。

“要不是他這麼上進，我當初才不會嫁給他…。”

說話的人是一位四五十歲的婦女，我一位病人的太太。

“我當初就是想，他在台灣銀行上班，又一直在唸書，又那麼優秀，那時知道他有肺結核，還是嫁給他…。”她斷斷續續的說著。

“他真的很可憐，”話鋒一轉，”四歲母親就過逝了，…，”婦人低下頭，”那麼上進，那時候他好喜歡蘭花，在樓頂的陽台種了好多好多，還自己唸書，研究怎麼樣栽種，每一朵都開得又大又好…。”

一邊聽她訴說，一邊我撥弄著滑鼠，在一張比一張更白，一張比一張更沒有呼吸空間的肺部X光片裡沉默…。

隨著婦人的腳步，我再度走進他的房間，那一間的窗廉總是拉得特別開，陽光很刺眼，卻照不進我們心裡的沉鬱。”今天有沒有比較好？要努力吃東西才有營養喔。”按照慣例，我還是努力的忘掉剛才烙在腦海裡的X光片，若無其事的說。

“是啊，還是要努力吃。”他平靜的對我說。

“有點灰心…，覺得這次大概是回不去了。”他的語調依舊平靜，喘氣…，戴著最高速的氧氣面罩。

下午下班前，接手的值班醫師還是照慣例問了我一句，”他簽了嗎？”

我搖搖頭，抬頭迎向他質疑的眼神，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