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柳在兼差做模特兒，即使從來不紅，也不打算紅，還是有曝光的顧慮，基於安全考量，小楊柳跟外國人混在一起比較多，尤其那種短期出差來台的，更是他的首選。「對他們來說，東方女人都長一個樣，我姓啥名誰，一點都不重要，大家好聚好散之後就分道揚鑣，各取所需，兩不相欠。」
不過小楊柳最近運氣不好， 連連出師不利。
上禮拜他先是遇上一個法國男人。男人是工程師，約二十七、八歲，在某通訊公司工作。小楊柳因為所有女人普遍都有的對法國人的不切實際的想像，於是在男人邀他共度周末時，一口答應了。
男人喜歡中國古典藝術，家裡擺了許多他在中國各地尋得的古玩字畫，音響裡甚至放崑曲。
「如果他在床上也放這種咿咿呀呀的我馬上跟他絕交。」小楊柳暗自想著。
男人的手藝極好，能做道地的法國菜，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上好的紅酒和起司馴養了小楊柳的胃，也取悅了他挑剔的感官。
一切都極其順利地，除了…男人的房間裡空調壞了。
「你真的很挑耶！」藥兒忍不住插話。
當然還有其他的。
「欸，你們想法國人是怎樣？」小楊柳問。
眾人沉思了一會。
「反正跟你們現在所想的都不一樣。」小楊柳斷言。
「也不是說他很差勁，可是就是沒什麼特別的，既不會比較浪漫，也沒有講究情調什麼的，真的就是…」
「辦事。」藥兒幫他接下去。
如果只是這樣，那其實就像這城市裡絕大多數的男人，也沒什麼好提的。可是…
「重點是，我們做一次之後－－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做完了－－他突然跟我說，對不起，我要換一下保險套。我當時搞不清楚狀況，等他換好以後，我問他怎麼回事，他才說，我剛才已經結束了，不過現在換了新的套子，又可以開始。也就是說，他即使在射精過後，也可以繼續。」
在場的人都楞住了，有人想到那個情況，不禁皺起眉頭。
「我聽他那麼說當場瞬間乾掉，你們不會嗎？我還跟他道歉，因為覺得自己的配合度很差。後來我問他他最高紀錄一天晚上幾次，他說最多是八次，可是那是對方的極限，不是他的。天哪我聽得背脊發涼，這是一種病耶！」
「我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啊，這男的天賦異稟，這樣你還挑哦，身在福中不知福！」尼尼由衷地讚嘆。
「不，你不了解，跟這種人做，不是做愛，而是被操，一點樂趣也沒有，感覺很差。而且你會開始懷疑，人為什麼要做愛？」
「這麼嚴重？」小桃問。
「是的，跟他做過我才明白一個道理－－原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東西，之所以可貴，就在於它有限制。」
「嗯，說的也是。不過像他這樣，不只是他的女伴會很累，連他自己也覺得很無聊吧！」小桃說。
「不，他可能樂在其中，他們是男人別忘了。」藥兒說。
「不過…我覺得小楊柳你唸哲學系真是唸對了，你老是可以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上領悟一些人生的道理。」小桃說。
「對，我是哲學系金賽組。」
隔了幾天，小楊柳遇上一個愛爾蘭人，男人高大壯碩，還有一張和身材不成比例的秀氣臉孔。
「魔鬼身材，天使面孔。這男人的外表可以打滿分。」小楊柳這麼形容。
男人對小楊柳一見傾心，只想著要如何把他搞上床，不過因為他表現得太過明顯，引起小楊柳的反感。他首先想把小楊柳灌醉，調酒一杯接一杯地點，可是小楊柳千杯醉的封號不假，也面不改色地一杯又一杯地喝，直到男人不耐煩了，只好改變策略。
「他開始說一大堆甜言蜜語，講得好像我是他夢中情人一樣，哦我是多麼的喜歡你天哪我該怎麼做好？」小楊柳模仿男人，一邊說、一邊做出歪曲痛苦的表情，唱作俱佳，大家看了都笑了。
小楊柳瞬間換了一張臉，用低沉的聲音冷冷地回答：「上床啊，還能幹嘛？」
對付這種表裡不一的男人，小楊柳最後特意選了家五星級飯店，並大大方方地讓男人刷卡。
「結果，報應馬上來了。知人知面不知屌，有誰想得到一個接近兩百公分的男人，竟然是...
「小楊柳你剛剛那句是什麼你再講一次。」小桃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什麼啊？」尼尼打斷小桃，心急地問。
小楊柳攤攤雙手，「他發育不良。」他簡明扼要地回答。
「有多不良？」藥兒問。
小楊柳想了想，「嗯…就像小天使一樣。」
「那麼糟？」尼尼笑著大叫。
「天哪，兩百公分的牙籤男？」小桃皺著眉頭問。
「什麼牙籤？牙籤至少是硬的。」
「不會吧，那他是…？」藥兒問。
「是牙線。他是我這輩子遇過最高最壯的男人，也是我遇過最幽微最縹緲的男人。」小楊柳氣餒得像隻鬥敗的公雞。
全場爆笑。
「而且最諷刺的是，他還沒有自知之明，色慾薰心又力不從心，真難看。啊～我不要回想那個畫面！」小楊柳猛搖著頭。
「真的是一種米養百樣人，什麼男人都有。」小桃語帶感嘆。
「反正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被豬油蒙了心、后喇仔肉ㄍㄡˊ到目睭。我終於了解──當你第一眼覺得一個男人很下流時，就不該給他看你第二眼的機會，因為事後只會證明，第二眼之後的好感都是錯覺！」
「小楊柳你想想，你在短短幾天之內就經歷了天堂與地獄，這也不是普通女人能有的經驗耶。」尼尼說。
這下小楊柳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他板起臉，鄭重地宣布：「我要金盆洗手，我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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