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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6-19 14:27:29| 人氣17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之十二 羅杰和他的女性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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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同樣的事,做第二次時,就不能再解釋為犯錯,而有了另一種意義?」小桃這麼問。

  「嗯…要我說嘛,同一個男人做一次,和同一個男人做第二次的分別在於:前者是上床,後者是做愛。」小楊柳想了想後這麼回答。

  當小桃第一眼見到羅杰時,眼前這個高大英俊金髮碧眼的男人,和城市裡其他西裝革屨、衣冠楚楚、渾身散發著品味、鈔票、精液氣息的凱子,沒什麼分別。對羅杰來說也是如此,小桃就如同其他成千上萬的年輕女孩一樣,愛慕虛榮、凡事好奇,有著現實的眼光、空洞的靈魂和不顧一切的揮霍本能。

  如果他們只讓彼此停留一夜,像城市裡每個千篇一律的故事,他們會帶著原有的成見離去;可是當他們再度重逢,而相同的情節再度發生,那麼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隔天的周日下午,羅杰開車送小桃回家,因宿醉引起的頭疼和肌肉痠痛讓兩個人都懶洋洋的,一路無話。在下車前,羅杰握住小桃的手,身體微傾想親吻他,小桃卻抽開了手躲避開了。

  「不需要這麼勉強,這只是one night stand而已。」小桃默默地這麼想。他表現出了完全的從容和不在意,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說,彷彿對這種事之於他早已熟練得像失去感覺了。

  從那天之後,羅杰沒有打過電話給他。

  「這只是one night stand而已。」小桃這麼告訴自己。

  他只是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證明了他再也不是以前的他,他可以把愛和性分開,分得乾淨果決,而且事後沒有一絲的沮喪或不快,他甚至為他超乎預料的理智感到奇怪。但不過就是這樣而已。

  然而半個月後,他竟然在同樣的地方和羅杰再度相逢。他們都對這意外的重逢倍感驚喜,彷彿他鄉遇故知,先前短暫的交手,使得他們兩人存在著一種介於朋友與情人之間、難以察覺的親暱與默契,熱情轉瞬即燃,於是他們搬演了第一次的邂逅時的腳本。

  遇到羅杰,小桃才是棋逢敵手。小蝴蝶讓小桃領會,和另一個性別在心靈和知識上相濡以沫的享受;而羅杰則為他開發了,肉體和感官上不同層次的快感和享樂。

  第一個男朋友使小桃明白,原來性只是性,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性不過就是性,既不禁忌也不汙穢,是人的自然需求的一環。然而羅杰卻教導小桃:性不只是性,而是一個遊戲、一次旅程、一場饗宴,一件過程比結果更重要的事。
如果說性之於羅杰是一種類似宗教性儀式般神聖的行為,那麼小桃無疑地就是他的女神。他為小桃獻上他所有的崇拜和讚美,對他的身體的每一處都滿懷著柔情蜜意,從頭髮、耳朵、手背到腳趾,小桃的身體的每個部分對於他都有同等的價值和意義,他對他們賦予相同的親愛和敬意,從不厚此薄彼。小桃深受感動。

  同時羅杰在床上仍保有他絕佳的紳士風度,這體現在各個層面,除了凡事「女士優先」以外,他還能以一種難以想像的從容和優雅掌控著做愛的節奏步調,無論是什麼時候,他都能停下來,抽根煙,為小桃倒一杯紅酒,或是讀一本他喜愛的書其中的一段話,然後在某個心有靈犀或出乎意料的時候,繼續。事情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不斷地反覆…

  羅杰是一家德商公司的法律顧問,在這之前讀了多年的法律系,他說的每一句話也像法律條文,簡潔、有力,而富有邏輯。他給每一件事價值判斷,那讓小桃覺得非常有趣,尤其當這在枕邊仍然進行著時。

  有一次在某個酒醉微醺、心蕩神馳的片刻,羅杰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他的母語,小桃感到好奇,提議讓羅杰教他德文,羅杰一口答應了。於是小桃問他:

  「那麼告訴我,為什麼在德文裡,太陽是陰性,而月亮是陽性?」

  如果拿這個問小桃的德文老師,他會說,背起來就對了。

  可是羅杰卻這麼回答,「因為太陽很溫暖,像母親一樣,因此是陰性,而月亮像父親那麼冷漠,所以是陽性。」

  這就是羅杰,他表現得柔情似水,但同時他的大腦又不忘精準地運作。他可以一邊撫摸著小桃柔軟的頭髮,一邊告訴他,他擁有一頭對東方人來說不合時宜的頭髮,然後和他侃侃而談著氣侯、地理環境對人種的差異。他以法律人所有的嚴謹和理性賦予每個現象合理的解釋及生成的理由,在他眼中,這世上沒有偶然也不會有意外,偶然只是事物的表面形式,其中必定包含著原因和規律。包括他和小桃的相遇。

  羅杰非常聰明,他以一個三十歲男人所能擁有的成熟和寬容,包容著小桃在這個年紀難免有的對自身的矛盾和尖銳,及隨之而來的無禮與無知,並成功地化解它們。他幫助他們的關係,也幫助了小桃取得自身的平衡,這對一個年輕女人來說相當可貴。

  那一晚,當羅杰親吻著小桃時,他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著:「如果你是德國人有多好?」。

  小桃淺淺一笑,語帶挑釁地回答:「這句話除了表示你對我的身體的迷戀以外,或許還隱射了某種程度的種族優越感?」

  以那個柔情繾綣的夜晚來說,這樣的話題未免太掃興。

  「你這麼說話讓你聽起來像個小女性主義。」羅杰笑了笑。

  「如果我是呢?」小桃的笑得更深,亮晶晶的眼睛盯著羅杰。

  「那很好,所有的女人都應該是女性主義。」羅杰避重就輕地回答。

  「那麼對你來說,什麼是女性主義?」小桃仍鍥而不捨。

  「嗯…對我來說,女性主義就是…是保障女人有獲得各種類別的性高潮的權利。」

  事情又繼續下去,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時間在這個房間裡失去了意義。

台長: 小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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