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美窯紀事:之一
序
20110917從水美窯大門望出去,一片怡紅快綠的景象,微風輕吹,紅色的蜻蜓在飛;前方遠處,矗立著一棟帶有紅黃線條的白色大樓,那是統一企業的建築群之一。
水美窯佔地寬廣,一進門是成品展示廳,客人可隨意參觀、拍照、以及選購自己喜歡的陶瓷作品;也可以坐下來喝盃茶、聊聊天;此外,這裡也權充辦公室,大部分時間由筆者坐陣。緊臨在後面、偌大的工作室則是製作、生產陶瓷成品、以及教學實習的地方,平時由窯主坐陣。窯主戴春祥畢業於國立藝專(台灣藝術大學前身),為人隨和木訥,對陶瓷的創作充滿熱情,是一位穿著有點陳昇味道、甚至可以說不修邊幅的陶藝家。
20110920在下乃是水美窯的店小二,外號大俠胡鐵花,實際上負責的是電腦以及文字這個區塊,當然也要灑掃應對進退一番。每天(包括例假日)一大早,我從桃園住處出發,坐上南下的列車,來到了楊梅。向站前的攤販買一個韮菜水煎包外加一杯溫豆漿,一個人坐在超商前的木椅上愉悅安靜地享用自我感覺良好的早餐,一面隨意看著圓環邊熙來攘往的行人。
撥了電話之後,踅入7-ELEVEN,看看報上的頭條新聞標題,東晃晃西晃晃,又晃了出去。點根菸,抬頭望一望天空,偶爾也會偷偷地瞄一瞄漂亮的美眉,無所事事地等窯主(私底下我們戲稱他:水美窯集團總裁)來接我。
平時常會有一些喜好陶藝的朋友過來參觀選購中意的陶瓷作品,或者泡茶聊天。其中最常出現的人,是一位莊姓、常騎著DT越野車的生活藝術家,我們戲稱他為:水美窯首席顧問。此君思想獨特,口才極佳,幾乎稱得上「全能」二字。言談之間,頗具批判性,殺傷力很強,是個相當不錯的交談對象。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人物:強哥。他是窯主的哥哥,水美窯背後的金主,像我現在使用的整套全新的電腦設備,就是由他出資添購的。
我每天抵達水美窯的第一件事便是,放下包包、脫掉左腕上CASIO 1983年推出的經曲長銷作品、黑色的G-SHOCK,然後跑到門外澆花。大門外有許多大盆景和陶瓷小盆栽,三不五時,屋簷下的睡蓮會開出令人驚豔的靛紫小花,凝視時,心情會非常非常的舒暢!
Ⅰ
20110921一大早竟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水美窯集團總裁失蹤了!
七點多,走出楊梅火車站,接連打了六七通電話都沒人接,心裡就想:肯定出事了。
然而,我還是把日常的例行工作逐一完成,心裡面倒還真的有點擔心。
十點多,終於接到他的來電:「喂,我現在人在……」。看倌們,很抱歉,詳細情節,乃是水美窯內部機密,恕區區在下無法奉告。
20110925統一發票今天要開獎了,大俠我又有機會成為千萬富翁了!每次到了開獎前夕,我都作一個相同的夢:如果我是千萬富翁的話……。結果往往連普獎200元也擦身而過;如果記得沒錯的話,截至目前為止,我最高記錄是一次中了三個普獎。
如果我中了千萬的話,就馬上在水美窯旁邊買塊地、請那位龍潭的呂姓朋友蓋一棟小木屋,兩層樓的,就連裡面的設計擺飾、外面空地該種些什麼花木,我也都想好了。現在,就等著午后的開獎!
20110927雖然前天我沒能如願成為富翁,不過沒關係,下下個月還是有機會!人生,就該有些夢想,不是嗎?
澆完花、泡完茶、掃完地,這時,爐上加熱的葯燉排骨也滾了,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草葯味。草葯由關西一位黃大姐免費提供 (人間還是處處有溫情的!),否則,每月三千二的葯錢,對目前的我來說,的確相當困難。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我祇知道,將來有一天,絕對要報答這份不只是滴水的恩情。
每隔四~八天,我會到全聯社或市場買排骨,放進水美窯電腦長桌旁的冰箱裡,煎葯時再取3~4塊出來,和草葯一起煎煮。八碗水煎成兩碗,分兩天服用:還不錯吃呢!
Ⅱ
20110928今天強哥八點前必須趕到公司,所以我就在統一企業附近下車,然後沿著花木扶疏的鄉間小路優哉游哉晃呀盪啊,幾分鐘的光景便到了水美窯。接著眼睛一亮,哇,數以百計的白色粉蝶翩翩翻飛、嬝娜起舞在門口右前方不遠處的菜園裡;心中悸動不已,不禁停下腳步,駐足遐觀。此時,毛色光滑亮麗的看門犬小黑發覺是大俠我,便使勁地搖著尾巴、熱情地吠了兩聲,算是問候我這個朋友,當然也期待待會兒能有令牠口水直流、高興的跳到半空中的排骨大餐!
上午九點左右,富岡正妹劉小姐開著她那台寶石藍BMW、帶著一大包室內盆栽材料風情萬種地來到了水美窯。一進門,放下手中物品,立刻衝去探視她一手打造的小盆栽,拿起龍眼苗的那盆仔細端詳,音量陡然拔高:「要死啦!你怎麼澆這麼多水啊?! 這樣他(她/它?)會死的啦!」(我看這下子是我要死的啦……)難怪我早上出門的時候眼皮直跳、胸口鬱悶。
狠狠的把大俠我臭罵了一頓之後,她還是選了一個綠色荷葉形大盆,叫我洗淨裝水。然後她先在盆底鋪上形形色色的小石子,接著放入一條紅色的鬥魚、些許的海草,最後在石堆中種上一株不知名的小花草。Bingo!大功告成!果然漂亮:我是說,盆栽漂亮、人也漂亮。
Ⅲ
20110929大門外,亞熱帶秋天的陽光瀲灩,亮麗的潑灑下來。氣象預報說,今年第一道冷鋒將於明日抵達台灣,屆時低溫下探21度。對極度怕熱的我而言,這消息的確令人雀躍。但今日的天空很高很藍,無風,所以待會兒的氣溫肯定飆破30度,一頭尨然悶騷的秋老虎!
陽光下,除了兩朵小紫蓮外,還有一枚纖巧玲瓏、鮮艷欲滴的紅玫瑰盡情、放肆地綻開。兩點鐘方向,剛栽種不久的高麗菜上方,依舊是群蝶亂舞;恍惚之際,還真有點童年時、鄉村間、春神降臨的感覺……。
20110930晨早時分,楊梅火車站前圓環旁,我坐在7-ELEVEN落地長桌邊慢條斯理啜飲著伯朗藍山咖啡,偶抬頭,驀然被圓環中一面標示牌吸引著:"SUNRISE LPGA 錦標賽";白底綠字,而上面SUNRISE的LOGO竟然和我多年前為國中初戀女友設計的圖案幾乎一模一樣!可惜,當年我傳真給她之後,並沒有跑去註冊:有時候,我們都很輕易地讓一些值得珍惜的人事物擦身而過,不是嗎?……
昨日午后,一位開著鎏金TOYOTA、家住平鎮的性感辣妹、儼然不老的女神般、風姿綽約、巧笑盼兮地降臨水美窯,一進門,就努力地在搭在右肩上的棕色包包裡東翻西找,好不容易掏出一塊核棗糕遞給我:「嗯,請你。」當我伸手接時,原本已汗流浹背的在下心跳又莫名其妙飛快地加速了起來。
Ⅳ
20111002訂便當是我例行工作項目之一,全權負責:不論我訂什麼,窯主就跟我吃同款的便當。現在情形是這樣的:有三家不錯的、且願意接受我們這窮鄉僻野、浪費許多時間與油錢、2~4(有時甚至只有我一)個便當訂單的店家。一家是燒臘,但也賣別的,如牛腩、焢肉、排骨,東西好吃、價格公道,但因生意實在太好,送到我們這邊時,往往已是p.m.12:30。另一家是自助餐,物美價廉,同樣也是訂單多到用小貨車送,多到只有周六周日訂單較少時才肯跑我們這條旮旯角落的路線。第三家備用,只有在每月的第二第四個周一、燒臘店休息而自助餐不願接我們訂單時,我才會打電話過去;那是一家排骨飯極其好吃的專賣店,但價格偏高;值得一提的是,他們接電話的小姐記性極佳,當我第二次打他們的電話:「喂,我這邊是水美窯--」「哦,我知道,我有你們的名片,要附辣椒對不對?」
20111004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慘綠年少時刻在鋼筆上的詩句。清晨五點,柔柔的橘色路燈下,大雨滂沱的桃園街頭。我邊走邊哼著Chris de Burgh的〈Lonely Sky〉,再一次的想起了那個北么畢業、溫柔如水的丫頭才女,約瑟芬;那個安靜的躺在我研究生宿舍榻榻米上,睜著一雙水靈靈大眼,認真專注地聽我講解Chris de Burgh〈Spanish Train〉,極其慧黠包容的紅粉知己。此時,我髣髴就是那個詩經中戰後餘生、疲憊歸來、趑趑趄趄於漫天風雪之中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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