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從海上回來,帶給我一身的藍,在妳照片上搖曳生姿,是妳說書聲音的迷人,還是我多日來妄想的併發症?看見妳走過村莊裡的教堂,一群異國小孩圍著妳,叫啊,叫聲不斷,甚可憐憫,妳給了他們銅板。他們給了妳貧窮,天真的笑容,留在妳相機內,轉錄到電腦裡,永世保存。只要沒有病毒,相片長存。
如同孩童之無邪,人世難值,他們一長大,離開海水藍的家鄉,尋求另一種財富,同樣留下清貧給稚氣漾然子孫,代代如此,世界再繁囂,他們依舊笑容常在,是啊,人之本質,善良與微笑,貧窮裡最富裕的本錢。
他們還有,我們呢?
人本值貴,現世徒留教堂門外的行乞,他們的上帝呢?拋棄了他們?讓我們再度見証人間窮苦髒亂,是以為生命折騰,抑或生命修行?
此次旅行,本非吾願。卻無意撞見人間物質之天堂與地獄。每日穿梭於極度奢華的Villa Resort及蚊蠅滿天的窮鄉僻壤,視覺上的極端差距,讓我心驚!我們竟能安享於現世,高唱世界和平,獨自私飽中胃。
其人之悲窮,竟以我們渡假的心情予以填補,其苦更深於我,我又怎能安坐於此?
我遂想起我們的戀情,孤苦人間兩人依偎的幸福,我一如那些幼童,乞求妳多情的疼惜,感情世界,我竟是一貧如洗。
我再度於他們的笑容中,追索妳留給我的愛戀。
妳懷疑自己是否對我太迷戀了,我卻還在遙遠的想念中,尋求一絲看不見,摸不著的牽掛。
妳是否也同時站在海灘眺望,像我一樣,順著藍色波浪漂流到海上,等著相互擁抱的剎那?
走出傳統市集,人潮在我背後持續洶湧,我帶走了該存檔的照片,以及記憶。為一時感慨之逝,我已不忍再回頭看那混淆喧嘩的角落,生命中不能回顧之重。
我背攜著妳一句「我愛你!」的喜悅,以克服我內心對此景之憐憫與軟弱。我寧可送他們一個尊嚴,但卻無法帶走他們僅存的微笑。
我們的愛戀,非一時之逝,誰也帶走不了,我安心的坐下來書寫,書寫妳如何瘋狂愛我,如此,如此已讓我心神分離,每每岔離主題。我看著拍回來的照片,想著妳下午的信,寫著自己的沉迷。
我放逐自己的思緒,讓它們奔馳四方,即使過海尋找妳芳蹤,千辛萬苦也好,讓我神遊忘記週遭一切。
旅行是一種逃避,追尋,不安的移動,另一種行動的「修行」,但卻讓某部份的自己沉澱成一層化石,將來百毒不侵。一層一層的化石,逐漸堆積,把生命填滿,就是圓寂時候了!
唯獨現在,無須了悟,無須懺悔。愛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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