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喂喂？！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濃濃的酒餿味撲鼻，一面低語著「讓我抱嘛～」一面在擁擠的電車內上下其手……
這不是年輕可愛的女高中生才會遇到的變態色伯伯嗎？！
輝太陽穴旁的青筋和漫畫中一樣隱隱抽動，原想躲開但對方竟黏到他的背上來？！
碼的他鍵本輝頂天立地是個裝備齊全的青春少年郎，哪一點娘到了？！
正巧今天被老師威脅再翹課就當掉心情非常之惡劣。
死老頭算你倒楣……
「你是摸夠了－－」咆哮著猛地回身，掄起拳頭照著對方的臉就要一記右勾拳為民除害－－
「我、我……」
這－－？！
「對、對不起……」如面對惡狼的利牙的綿羊般無助恐慌，吉娃娃一樣的大眼睛瞬時盈滿淚水，雙肩向內蜷縮，極度驚懼地顫抖。
不會吧、這是女生嗎？！
等等，他有喉結而且沒胸部，只不過長得很可愛的男生罷……
輝愣住了。
－－不對！現在不是討論他是男是女……
重點是－－
「好惡劣喔！當眾兇女朋友耶……」
「怎麼那麼差勁啊？」
「好討厭那種人～」
耳語從四面八方射過來，受害反扛了黑鍋。
「等等……我……」輝不知所措。
不能怪旁人以為輝是施暴者：一個楚楚可憐，一個橫眉豎目，誰想得到小可愛才是愛抱抱的怪小孩？
「別哭別哭，我不是有意兇你的。」盡量放柔軟口氣試圖哄住小可愛的眼淚。
「真的嗎……」被嗆得咳嗽連氣息也滿是酒味。
輝只得忍耐：「真的真的。」
「那……你繼續讓我抱好不好？」
「呃？」
「你不要嗎？」淚眼朦朧。
搞什麼鬼這傢伙的淚腺是接通自來水廠嗎？「好好好、給你抱喔～那你別哭也別大聲說話好不好？」
「嗯！」
在男性中略嫌嬌小的身材，此刻大大方方地鑽進輝的胸膛，雙手親暱攀附輝的頸子。
「哪～你也抱著我嘛～」撒嬌。
「耶？抱你？」不是吧？這是誘人犯罪啊……
「抱我啦～」
完美的四十五度仰角正好看清他睫毛上沾著的每一顆淚珠……
戰戰兢兢的環抱他的腰……天殺的好細好軟好好摸喔這是男人嗎？！
嗚哇啊～不行不行不行！鍵本輝你要克制住啊－－！！！
＊ ＊ ＊
喔……大腦好像被打蛋器攪糊了……連整個鼻腔口腔充塞令人作嘔的酒臭……
翻身，嗅到枕頭上有股太陽混合薰香的味道，鬆軟的床舖簡直像窩在雲端。
跟自家的舊式硬木板床相差十萬八千里，那麼安心的感覺，好舒服喔～舒服得不想起來了……
……等等？
「你醒了啊。」
「嚇？！」
輝沒有笑容又瞇起眼睛時，看起來確實危險。
他冷冷打量昨晚黏著他的小可愛，原本想下車後就把他丟給警衛，怎知道小可愛抽抽噎噎的紅鼻子讓警衛還以為輝「非禮」他，現在吃乾抹淨就想一走了之。
沒辦法，小可愛醉成這樣，如果棄之不顧，搞不好被「有心人士」撿去……
「你、你……」結結巴巴的，從他的大眼睛裡明顯可見慌亂。
「怎樣？」
「你、你不要亂來，我是空手道黑帶喔……」小可愛邊偷偷掀開死命抓住的棉被，確定自己的衣物還完整，邊威脅輝。
「誰跟你亂來啊？！搞清楚，昨天是你硬賴著我的耶！」輝非常之怒，一個順手巴掌便從小可愛的後腦勺揮下去。
「啪！」
響亮一聲，被打的和打人的都愣住了。
「你怎麼不躲？」
「你幹嘛打我？」
或許是宿醉未退，又或許是身處異境，加上面前的人的不友善，委屈的眼淚又浮上來。
「欸欸欸，你是男的吧？搞什麼鬼男生不要動不動就哭好不好？」輝實在受不了了。
「關你什麼事？我愛哭我高興！反正哭瞎了也不干你的事……」隨著沒魄力的回嘴，眼淚也一顆顆滑下臉頰。
輝雖然沒宿醉但也開始頭痛。
「好好好，對不起，是我不好，可以『請』你不要再哭了嗎？」
小可愛咬著豐潤的下唇，仍舊帶淚，不安地瞅著輝看。
「我叫鍵本輝，你呢？」
「我……我是宏宜，中土居宏宜。」
「好吧，宏宜，我告訴你，你昨晚喝醉了，所以我帶你回來。」
「我才不會喝醉！我又不會喝酒……」抗議打斷輝的話。
就是不會喝酒才會醉嘛……輝心想。
「總之，你現在在我家，如果醒了就快點回去，否則你家人會擔心。」
「你……」
「嗯？」
「你要趕我走？」
「啥？！」輝差點沒摔下椅子。
宏宜像隻棄貓，哀哀地扯著輝的手腕：「輝，你討厭我？你要趕我走嗎？嗚～我就知道沒人喜歡我……」
「我沒說我討厭你，可是……」
「你不討厭我？」期待的大眼閃亮閃亮地看著輝。
「不、不算討厭……」至少宏宜看起來還滿可愛的。
「那就是喜歡我？」
「呃、這……」
「輝喜歡我～輝喜歡我～」宏宜撲到輝身上，大大的燦笑。
接著，在輝措手不及時，宏宜抱住輝的肩，給了他的唇一個吻。
「我也好喜歡輝！」
真的是遇到冤親債主了。
輝拚命把冰水往臉上用力拍，企圖使自己冷靜。
宏宜留下了一個可愛到讓他差點鼻膜破裂爆血管的甜笑後，咚地一聲又醉倒睡著了。
果然是酒精惹的禍。
俗話說，酒後亂性，大概就是這種情況吧？的確很容易鬧事……如果他不是仁人君子，或許早侵犯了宏宜也說不定。
待狂亂如戰鼓的心跳漸緩，輝才躡手躡腳地溜回房間。
宏宜睡得很香甜，毫無戒備地露出微笑。
「這傢伙……」乖乖睡覺的樣子還真討人疼愛，像個小孩。
自己說不出口的理由，輝希望認識宏宜，希望清醒時的他也能這麼笑著喊自己的名。
他想，一定會是讓人感到愉快的笑容。
＊ ＊ ＊
「鍵本君，那天真的很抱歉，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宏宜窘紅整張臉。
「沒關係啦，有困難就是要互相幫助，對不對？」輝說。
跟清醒的宏宜談話是很好，至少不會擔心他突如其來的「喜歡你」讓自己噴鼻血；但那麼正經使用敬語的宏宜教輝覺得生疏。
他是說，畢竟都kiss過了嘛……
不過宏宜好像不記得他們接吻的事了。
前幾天接到宏宜來電，想請輝吃個午餐。
宏宜說，給輝帶來不少麻煩實在很過意不去，無論如何都請輝一定要答應今天的邀約。
一方面，有人自願掏腰包請吃飯當然好；另一方面，他滿想再見到宏宜。
所以，他可以當這是約會吧？
「這是您們的甜點。」服務生送上兩碟精緻的巧克力蛋糕。
「謝謝。」宏宜向服務生說。
轉過頭，對著輝笑：「這裡的巧克力蛋糕很有名，我很喜歡。」
「呃……」輝不動聲色地擰了擰眉：天知道他最怕的就是甜食，特別是巧克力這種一進嘴就糊成一團的甜食。
而且，吃太甜的東西，他會流鼻血的。
可是……「鍵本君不喜歡嗎？」宏宜顯露不安的神色。
被那樣無辜的眼神盯著瞧任誰都會招架不住的。「不會不會。」反悔已來不及，輝的氣勢有如慷慨赴義的勇士，他張大嘴巴－－
「－－糟。」
「鍵本君！你流鼻血了！」
「我沒事了，可以請你把衛生紙拿開嗎？」鼻音甚重。
「啊、對不起！」慌張。
宏宜一見到絲絲殷紅滲出，猛地抓了大把紙巾朝輝塞過去。
才吃那幾口是不會流多少血，可是宏宜緊張得要命，一手托住輝的臉一手按著他的鼻樑，害得輝不好意思告訴他其實只要喝點水靜坐一會兒，血自己會停止。
何況，宏宜這麼在乎他，他心裡還挺樂的。
不過好像堵得太紮實了些，輝覺得窒息。
「真的很抱歉，我一直在給你惹麻煩。」宏宜低聲道。
拘謹的小可愛也很可愛，輝想。
而且小可愛似乎是個責任感強的人呢。
好好發揮宏宜的這項優點，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
輝的背後有一隻小惡魔正開開心心地笑著。
＊ ＊ ＊
中土居宏宜是個普通的大學生，普通地住在學生公寓裡，普通地上學，普通地兼任家教。
唯一讓輝覺得特別的是，宏宜家教的那位學生－－
「敬多？！怎麼會是你？！」震驚。
「幹嘛，我不能當宏宜的學生嗎？」斜睨。
世界好小。
原本只是來還敬多前陣子跟他借的漫畫，沒想到在他家碰到宏宜。
「你們認識？」毫無心機的宏宜衝著輝甜笑。
「我們同班。」輝回答，並不客氣拉把椅子坐到宏宜身邊。
不但認識還熟得很，敬多做過什麼樣的蠢事輝大概都說得出來；不過，那些蠢事至少有一半他也參與了。
比方說，敬多對某位大學生一見鍾情，硬是拖著輝陪他去人家學校等他下課表白。
「原來～你的成績那麼好都是有人在幫你。」輝搭住敬多的肩，笑。
「我自己有努力。」拍掉輝的手。
敬多這小子拚命讀書，還不是想考上他喜歡的人讀的大學。
看著他因為追逐目標而耀眼，說實話，輝有點羨慕。
「喂，輝。」敬多喊他。
「呃？」想得出神。
「你只是來還漫畫的吧？還了就快滾回去，我還有一堆講義要寫。」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好啊……這小鬼。
「哪～宏宜～」突然轉向。
「我也當你的家教學生好不好？」
＊ ＊ ＊
宏宜就讀敬多心目中的那所大學，才會特別請他來當家教。
輝想，反正書還是得唸，有宏宜「伴讀」，效果絕對加倍。
「宏宜～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吧？」輝賴著宏宜不放，硬是將他的注意力從敬多的考卷上搶過來。
「這題我不懂。」
「吵死了鍵本輝！明明是我先問宏宜的不要插隊！」
「你不是說『我懂了』嗎？那就輪到我。」
「宏宜還沒解釋完啊！」
小學生一樣的爭執是家常便飯，溫柔的宏宜一手一邊被兩人扯住，臉上掛著些許無奈的微笑。
教一個敬多就讓他忙翻了，多一個輝來湊熱鬧……唉～早知道那天不要喝酒、喝酒也不該找輝幫忙……
輝很可愛沒錯，也很聰明；不過，大部份的輝還是個少年，愛玩愛鬧的大男生。
喜歡拉著自己，曖昧地向敬多宣示他的所有權，像貓在佔領地盤。
兩人孩子氣的舉動讓宏宜覺得自己很重要 。
被需要、被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
＊ ＊ ＊
漫畫上不是都有嗎？那種會讓人心兒蹦蹦跳的告白場景。
叫你的名字時語尾會附加愛心記號，漂亮的宏宜穿著水手服，海藍色的百褶裙輕輕飄起露出他修長的雙腿，調皮的背對著你，突然回頭，害羞卻鼓足勇氣，認真的大喊：「我喜歡你！」
好──可愛哦～
「喂！你在發什麼呆啊？！」
一巴掌呼的甩過輝的後腦勺。
「痛！」
敬多冷冷地掃了輝一眼：「如果醒了就把飲料拿過去。」他遞出一罐可樂，被太陽曬得有點溫的。
「謝謝。」輝嘟嚷著回答。
「欸？」發覺不對勁的敬多猛地將罐子抽開，「你說啥？『謝謝』？有沒有搞錯？」
正常的輝，應該會在那一巴掌後開始對敬多大呼小叫；就算他沒有打輝那一下，他認識的鍵本輝也不會客氣到跟自己說「謝謝」。
「欸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我跟你說，雖然考大學很重要，可是你也不能因此弄壞身體知不知道？」敬多瞪大大的眼睛很緊張。
「你在發什麼神經啊？我沒事……只是在想，為什麼宏宜今天沒來。」輝說。
「宏宜剛剛打電話來，說他有點感冒。」
「感冒？」挑眉。
「咳、咳咳……」宏宜蜷縮在被窩裡，白皙的臉蛋因輕微發燒而泛紅。
「你想吃點什麼嗎？」
「不要……嘴巴苦苦的，吃不下。」水霧的大眼睛委屈的眨了眨。
「不可以，空腹吃藥的話對胃不好，而且你會沒體力。」
「……可是、我不想吃嘛。」嘟嘴。
「宏宜聽話，我倒豆漿給你喝。等你好一點，我再煮壽喜燒。」
「真的？」雙眼突然放出光芒。
「真的。」
「嗯、我想吃～」宏宜紅撲撲的臉笑得好開心：「我最喜歡你了！」
「欸，輝……你，真的沒問題嗎？」敬多被輝的傻笑嚇到，怯怯地戳了下輝的背。
「我很好～」扯出的笑容過份耀眼，燦爛得讓敬多發毛。
「宏宜不是感冒嗎？那我們今天去探病吧～」
「敬多，還有輝，你們怎麼來了？」看到預料之外的訪客，宏宜問。
「輝啦，他聽到你感冒，說什麼都要來探病。」敬多一邊脫鞋一邊說：「嗯？宏宜你家還有別的客人嗎？」他注意到玄關尚有一雙較大的男鞋。
「對，是……」
「嗨。」
從廚房內探出半個身體打招呼。
「咦──？伸、伸也君？！」敬多驚呼，旋即脹紅臉。
和宏宜讀一樣的大學、敬多一見鍾情的人。
「你好……」像是發條突然鬆掉的玩具娃娃，敬多失去反應能力，愣愣地堵在門口望著伸也發呆。
「好久不見，敬多最近好嗎？」伸也問。
「是、很好！」
就差沒有敬禮，否則看敬多正經八百的表情，真的很像在接見國家元首。
輝竊笑，拘謹得一點都不像古屋敬多。
這傢伙的罩門大概只有伸也了吧。
「宏宜還好嗎？」輝問。
「還好沒發燒，只是咳嗽，睡一覺後已經好多了。」
宏宜微笑：「謝謝你們，還特別來看我。」
「哪裡～我們也很關心宏宜啊～對不對，敬多？」輝斜睨著敬多。
坐在伸也身邊的敬多靜得反常，只是快速點頭表示同意輝的話。
「已經中午啦？敬多肚子餓了吧？」宏宜特意說，「伸也，你不是知道這附近有間拉麵不錯嗎？我記得敬多也喜歡吃拉麵，要不要帶敬多品嚐看看？」
「敬多要一起來嗎？」伸也接話，並微微傾身，對上敬多的視線。
「好！」用力點頭。
「那，你們路上小心。」笑。
＊ ＊ ＊
「不好意思，結果把你留下來了。」宏宜手掌合十，擺在鼻尖下，朝輝做出道歉的手勢。
輝笑笑，他不太確定要怎麼回答，因為他也想和宏宜獨處。
再者，宏宜和他幻想中的病狀相差甚遠，似乎一點都不需要照顧。
就這樣對看著滿尷尬的……輝四下看了看房間。
「呃、那個，是你的妹妹嗎？」他的目光飄到音響上擺的一幅照片，是個穿著可愛洋裝的女孩子。
「不……那個，是我女朋友。」宏宜安靜的回答。
好像有把利刃狠狠當頭劈了輝一刀。
「嗯，告訴你也沒關係。那天，就是我喝醉那天啊……其實是跟她吵架了。」宏宜有些難為情。
「總是這樣，就吵吵鬧鬧嘛，我又不想說她什麼，結果跑去借酒澆愁……然後，嗯，你也看到啦。」
「噢……」
「抱歉，你特別來還讓你聽我發牢騷。」宏宜誤以為輝的沉默是不想聽他訴苦。
「不，沒有的事……」
輝記不清楚到底最後和宏宜聊了什麼。
他只知道他回家後哭了一場。
＊ ＊ ＊
輝的心情已經盪到谷底了，他懷疑還能有更差的餘地嗎？
早知道，那天就不要幫宏宜，不要帶他回家，不要……不要在宏宜吻他的時候呆呆的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把自己逼到死角中輝覺得他快崩潰了，索性把存錢筒內所有積蓄倒出來，他決定用最沒效率的瘋狂購物法減壓。
假日的市中心，人潮熙來攘往，輝無目的地亂晃，以往最有興趣的模型店也變得無聊了。
不知道是不是失戀打擊太大，他老覺得路上到處是情侶。
躲開人群，他轉到一間沒什麼顧客的咖啡廳，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當初宏宜請他吃飯的簡餐館。
天欲亡我嗎──？！
想逃開裡面的服務生卻已經迎出來招待。
「先生，請問您需要些什麼？」
「黑咖啡，越苦越好。」
他放棄掙扎。
店裡面坐了一個女孩子，不耐煩地敲著桌緣。
長得還不錯，可是她的眼中閃爍著的精明光芒讓輝莫名感到不舒服。
輝心不在焉的打量她，說不上為什麼，總覺得她滿面熟的……？
「欸，你很慢耶！」
突然，一個男子匆忙進入店裡：「對不起嘛電車人太多了。」
「算了算了。你自己說，遲到那麼久要怎麼賠償我？」
「一個包包好不好？」男子說了一個高級品牌。
「才一個包包？」
「喂喂，什麼叫才一個包包？妳知道這個包包要花我幾個月的打工費嗎？我可不是妳那個領獎學金的乖乖男朋友，胃口被中土居養那麼大……」
中土居？！
對了──她──她是宏宜的女朋友！
她怎麼會跟別人約會？而且……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內容聽起來像是女孩要敲詐宏宜？
「我想跟他分手。那傢伙說我太奢侈了。」女孩嗤之以鼻。
「原來妳只是在玩弄人家～真差勁耶，居然欺負資優生。」
「要你管。」
一言一語全是中傷。
當輝忍不住打算站起來好好幫宏宜出口氣時，店門再度被打開。
「宏宜？！」
輝和女孩同聲驚叫。
＊ ＊ ＊
漫畫裡也有這樣的場景。
女主角目睹她心儀的對象背叛她而傷透了心，哭著跑離她以為是愛她的男子的身邊。
然後，女主角真正的真命天子會追上她，抱住她，告訴她她可以在他懷裡哭泣。
最後他們會有情人終成眷屬。
不過，這是現實。
他們搭上電車，輝不曉得跟著宏宜經過了多少車站，宏宜才緩緩地回過頭來。
「要不要去我那裡喝酒？」宏宜問。
「呃，好啊。」雖然自己未成年，不過輝想，即使陪在宏宜身邊也好，如果放宏宜一個人……他說不上來，但他知道宏宜一定會比現在更痛苦更難受。
事實證明，輝根本不必擔心宏宜喝太多傷肝。
才一杯半份量的啤酒，宏宜就醉得喝不下了。
「我……反正就是這樣嘛……不喜歡也沒辦法了，誰叫我，什麼都不會……也不會哄女孩子開心、又長得不好看……」宏宜的笑容淒楚的像一把彎刀，看得輝的心都被割成碎片。
「其實啊～輝，這都要感謝你讓我看清她唷，你知道嗎？我本來啊～是去找你的說，敬多說你最近看起來很消沉呀……結果今天，他跟伸也在那家店看到你唷，說什麼你看起來好像被甩了，叫我去安慰安慰你……結果沒想到是我被甩了啊～」宏宜語無倫次，整個身子趴在桌上傻笑。
「被甩了的我看起來真的很狼狽吧～？感覺上就像是……垃圾一樣喔～沒有人會喜歡、被人家丟掉的～垃圾喔～」哈哈的笑聲中混雜酒氣和淚水。
宏宜哭了。
「你才不是垃圾！」輝大聲反駁。
宏宜一臉茫然的望著輝。
「至少，我喜歡你。」
＊ ＊ ＊
「你告白了？」
「嗯。」
「然後宏宜哭著把你過肩摔？」
「嗯。」
伸也和敬多面面相覷。
坐在兩人對面的是還貼著OK繃的輝。
「宏宜的酒品很差，我想他也是不由自主……」伸也努力鎮靜。
「宏宜他其實對你印象很好！他那天才會擔心你去找你的！」敬多說得很激動。
「算了，你們不用安慰我沒關係。我知道這代表宏宜拒絕我。」輝說。
經過那一記驚天動地的過肩摔後，他覺得自己好像清醒了不少。
宏宜是活在現實的大學生，不是漫畫中可以和他相戀的小可愛。
如此有魄力的被「甩」，大概這輩子不會再有第二次這種機會了。
輝笑著謝謝伸也和敬多的慰問，離開喫茶店。
他坐在電車上發呆，思緒飄回很遠很遠的曾經，和宏宜相遇的曾經。
抱著他撒嬌的小可愛，說著「我也好喜歡輝」的小可愛。
一個輝真的很愛很愛的小可愛……
「你的傷還痛嗎？」
突如其來的問句嚇得輝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
「幹嘛，我有那麼恐怖嗎？」宏宜略拉高眼神瞄了一眼輝。
看不出他是不是想要再賞輝一記過肩摔。
他提著兩大袋日常用品。
「不、我只是……」輝慌了，他完全沒注意到宏宜也上了電車。
「我剛剛去買東西，有葡萄汁，低糖的，要喝嗎？」
「喔……好，謝謝。」
兩人就這樣肩並肩沉默了一站又一站。
直到廣播的女聲響起。
「你……你要下車了吧？」輝小心翼翼地開口。
「嗯。」
宏宜提起放在地上的塑膠袋，背對著輝：「……那天，很對不起，你一定很痛。」
「不、不會痛……不，我是說，我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嘴拙也是在自己意料之外。
他好像有點瞭解為什麼活潑機靈的敬多一遇到伸也就變笨了。
「欸，你要不要來我家？」宏宜問得突兀。
「啊？」
怎麼什麼事都那麼突然？
「今天晚餐做炸豬排……我買得有點多，算是，給你賠罪。」宏宜的聲音模糊不清。
可是依輝的身高，他可以很明顯地從宏宜的背後看到宏宜燒紅的耳根。
這，有什麼特別意味嗎？
輝的心雀躍地跳了一下：「好啊，我喜歡吃炸豬排！」
說著，他自動接過宏宜手中兩個大袋子。
「那今晚晚餐就麻煩你囉～」輝笑著說。
「……嗯。」抬起頭的宏宜，也在微笑。
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了吧？輝暗忖。
清醒的宏宜不會莫名其妙的吻他，忙著下廚的宏宜也不會有空賞他過肩摔或其他更高難度的武打動作。
一大一小的影子很親密地連在一起，拖得長長的映著暖暖的夕陽離開車站。
2006/8/25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