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e 2
傍晚時分，熱炒店人滿為患，手臂的刺青在划酒拳時生動起來，不時穿插著大聲的難聽字眼。
仁哥一個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安靜的喝著啤酒，強烈的違和。
自動門開啟，十來個年輕人魚貫而入，嘴裡嚼檳榔，偷偷掀起衣服亮出腰間的噴子。
血氣方剛。
「不好意思，今天客滿了。」 店員急忙跑出來，額頭的汗不知道是熱炒店太悶還是看到噴子太緊張。
「那就想辦法，是吧？」 還沒脫離稚氣的童音，聽起來格外好笑，仁哥忍不住笑了出來，笑到全部的客人都看著他。
這絕對是挑釁。
「你是在笑三小。」 男子抄起刀，怒氣沖天的往仁哥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 仁哥無法停止笑意。
刀子落在他的面前，那盤炒龍珠被砸得四濺。
「年輕人不要這麼招搖，低調一點比較好。」 仁哥語重心長的說，用手擦掉眼角的淚水。
刀起。
叮咚。
自動門開啟，一陣強風吹入。
在熱炒店的人們不約而同的都想起一個傳說。
傳說的開頭是一年前，來自一條沒有名字的街道，來自一個沒有對手的男人。
每當他出現時總是伴隨著陣陣強風，以及雷聲。
陳杉宇，身分證上面的名字是這樣寫的，道上流傳著一句話。
『杉宇欲來風滿樓，血滿地。』
「仁哥。」 輕柔的嗓音和淺灰色的帽T。
他緩緩坐下，隔在仁哥和刀子中間。
「今天怎麼突然找我？」
仁哥把槍收回胸口的槍套，只差那麼一秒，那個年輕人就看不到自己的未來了。
「你有管道可以找到他們吧？」
「就算你再怎麼厲害，對方可是一群跟你差不多層級的人啊…」
仁哥看過不少想要復仇的人，但是從沒看過如此冷靜的眼神。
那是視死如歸的眼神。他從來沒想過要活著回來。
「拜託了。」杉宇的語氣堅定，低下頭向仁哥拜託。
殺人不眨眼的他第一次低下頭。
「可以跟你說，但附帶條件是，你要帶上我們。」
點頭。
「安全第一。」杉宇學著仁哥的口頭禪。
「當然，安全第一。」
「工沙小啦！」
那個年輕人刀子舉了十分鐘，終於爆發。
同行的其他小流氓紛紛向前，將他們倆人包圍起來。
「你朋友嗎？」
「我看起來像是跟他們同掛的嗎？」
仁哥點了一根菸，翹起二郎腿準備看表演。
他很喜歡看杉宇跟人打架的畫面，或許用屠殺一詞比較正確。
每每都能帶來不同的感官刺激。
他愜意的抽著菸，在心中數著人數。
十二條雜魚。
杉宇的身體流洩出細微的光芒。
輕輕將手指一彈，化作數十條金黃色的龍衝向那群年輕人。
沒入他們體內。
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啪滋。
身體承受不了在血管中隨意亂竄的電流，從內部裂開。
皮開肉綻。
每一吋肌膚都裂開，像是一朵朵腥紅色的玫瑰。
痛覺還來不及傳送到大腦，他們滿臉疑惑。
只覺得周遭全是燒焦味。
「年輕人，對人要和善一點，我是說下輩子。」
仁哥親切的說。
他拔槍，將槍放入槍套，一眨眼的時間。
十二個人的眉心都多了一個清晰的彈孔，沒有因為痛而掙扎，死前的表情滿是疑惑。
「走吧。」
—————
昌明用盡全力朝地板上的空罐踢去，在公司所受的滿腔怒火只飛了幾公尺，不偏不倚的落在一群滿身刺青的人腳旁。
鏘，光頭上刺著蜘蛛的男人回頭，昌明打了個寒顫。
「欸，衝啥？」原本蹲踞在水溝蓋旁的人全都站了起來，菸屁股落地，是點燃戰火的信號。
昌明從來就不是一個幸運的人，他閉上眼準備挨打，眉頭緊蹙。
披著斗篷的人從天台一躍而下，本日僅有的幸運，他心中竊喜。
高手式的落地，不拖泥帶水。
「吃掉。」帶頭的人低聲命令。
昌明一直以來都不是很幸運，今晚也是，剛剛那群凶狠的流氓死狀悽慘，連呼喊都來不及。
其中一人朝他走來，嘴角還咬著一塊皮，上面有蜘蛛的刺青。
「怪物退下。」身穿白色跆拳道服的女子大聲斥喝，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昌明身後。
「原來是初曉的人啊…」
跆拳道服後面印著顯眼的太陽標誌，橘紅色的標誌是號稱最強的組織擁有的。
他們一一將斗篷褪下，認真戰鬥前的準備。
「打女生，不太好吧？」仁哥活動筋骨，距離上一次跟亞利安人的戰鬥已經過一段時間了。
「孟汝妳先帶那個傢伙到旁邊吧，這裡我們來就可以了。」
一年前的第一次交手，文強少了隻臂膀，右手空蕩的衣袖飄逸，他不想錯過每一次跟他們的交手。
右腳發勁，地板陷入幾吋，往敵人面前衝去。
「留那個帶頭的。」仁哥的銀色手槍拔出，子彈打在目標的左肩。
難得失手。
「為什麼會找上我們？」為首的男子問，臉上圖騰透出紫色的光。
今晚原本的計劃是獵食，現在搞得好像自己才是獵物，男子心情不是很好。
「台灣可不能讓你們這群怪物為所欲為啊…」仁哥開槍，心臟左側一公分處。
——————
行進間，文強空蕩的右手衣袖膨脹，氣勁形成一隻右手。
千錘百鍊的一拳，轟。
煙霧瀰漫，其中一個敵人來不及反應，變成了一具扁屍。
「反應不錯。」
文強沒有怠慢，繼續迎了上前，鑑於剛剛強大的氣勁讓對手不斷的閃避，若硬接那種拳頭，只有骨折的份。
「中！」文強一拳紮實的落在對手左側肋骨，清脆的聲響是肋骨破碎。
幾個回合過去，對手無法逃離文強的攻擊範圍，每一次的攻擊都確實的造成傷害。
「又中！」左腳被勾起，離開地面，左大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歪曲變形，腿骨從慘白的皮膚中插出。
他悶哼一聲。
已經沒有閃避的可能性。
文強舉起用氣勁形成的右拳，最後一擊。
「剩下你了，告訴我，你們老大在哪？」
仁哥用眼神示意，文強和孟汝緩步將對方包圍起來，這傢伙身上的氣味是團長等級的，三打一是最有把握的。
在團長階級之下的傢伙都還不是他們的對手，而眼前這傢伙，凱爾，大概是杉宇才能對付的角色。
「說說看你們想怎麼死。」凱爾動了動脖子，壓迫感大到仁哥他們都難以直視他。
昌明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天空，他聽到遠方好像傳來陣陣的雷聲，鼻頭上沾上一滴雨水。
「下雨了。」昌明平舉雙手，讓更多的雨水落在他身上，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下雨了。」凱爾聽過很多關於初曉的傳說，往往都會有一場詭譎的雨和陣陣的雷聲。
轟轟轟轟轟轟。
「台灣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的怪物？」杉宇滿身藍黑色的鮮血，冒著煙。
「久仰大名。」
語畢，凱爾的背後竄出一雙大手，把皮囊撕成兩半，原本那個金髮碧眼的男子變成一隻兩米高的怪物。剛從皮囊出來的那頭怪物還不能習慣，走路搖搖晃晃的。
如同一頭剛出生的牛。
「好像比以前那些還要厲害一點。」杉宇回想以前交手過的那群傢伙，右胸的傷疤隱隱作痛。
滋滋滋滋，漂浮在身體周圍的電光增強。
必須在凱爾習慣之前打倒他。
右拳揮出，纏繞著層層的電光，落在凱爾的左胸，注入強大的電力，足以麻痺他的心臟。
凱爾沒有閃避，反倒抓住杉宇的拳頭，猛力回擊。
碰。杉宇被擊飛撞上巷尾的垃圾桶，鼻孔湧出大量的鮮血。
「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弱啊…」
凱爾拍掉胸口被電焦的皮膚，露出薄膜，可以看見心臟跳動的狀態。
「還記得我們上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嗎？」杉宇站起來，發現肋骨斷了兩根。
「一年前的你很嚇人啊。」
「是啊，等一下可別嚇死了，我可是更可怕了。」
雨勢變大，他們分別站在巷子兩端，在杉宇身旁的雨水都因為電的高熱而蒸發。
『電光石火』
凱爾瞇著六顆眼睛，滂沱大雨之中杉宇的身影已經消失。
側腹部被利刃劃過，一道深刻見骨的破碎切口。
兩顆眼睛被挖出，伸手想逮人卻撲空。
胸口剛剛被打中的地方又被灌入強力的電流，肋骨從後背刺穿。
幾秒過去，骨頭從四處炸開的凱爾沒有哀號，剩下的四個眼睛不斷搜尋杉宇的位置。
聚精會神看著四周。
他猛然將大手往左後方一揮，紮實的打在杉宇架起的手。
「抓到你了。」加重力道，想把他的防禦打破。
杉宇沒有繼續硬碰硬，右手一轉，反扣住他的手腕。
左手比出劍指，化作一道鋒利的雷劍。
一剎那，凱爾的大手掉落在地上。
「告訴我，你們老大在哪？」
雷劍抵在凱爾的脖子上，一吋吋的沒入皮膚。
凱爾沒有回答，堅毅的眼神道盡一切。
頭顱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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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這樣線索就斷了啊...」仁哥抽著事後菸，煩惱要怎麼重新找到線索。
杉宇裸著上半身，讓孟汝替他進行治療。
「沒事，我有按照你給的線索去拷問，有問到他們的所在地，剛剛只是順便問一下。」身上藍黑色的血是掃蕩過敵人的根據地殘留的。
「下一站是德國，巴伐利亞。」
昌明突然驚醒，不久前看見凱爾屍首分離的景象給嚇暈，醒來後警戒的後退到牆邊。
「好好回家生活吧。」杉宇對他說。
昌明沒有察覺到，他應該是這暗巷裡面最幸運的人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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