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因我們這群朋友們之間發生了某件事,我自覺有義務當傳話人,便上了台北一趟。
在起程前一天,打了電話給龍。
「我明天要上台北一趟,有二件事:一是要看橘園的畫展;二要看爵士樂表演。晚上要睡你那。」
聽我這麼講完,他當然只有說好的份。畢竟會有人找你看印象派畫展,還有看爵士樂表演的朋友並不多。
記得到了台北時是在民權西路下車,很少上來台北的我,興奮的跑到天橋上看著大都會夜晚的車馬水龍,並等著龍來接我。
「你要去哪裡看表演呢?」
「TU,這是看雜誌得知的地方。」
於是我拿出當年買的都會搖擺雙月刊,是一本以介紹爵士樂為主的雜誌。那時剛迷上爵士樂的我,想說來到台北無論如何一定要去看現場的爵士樂表演。照著上面的地圖,來到了這間Pub。
TU是一間位在地下室的Pub,大概五十坪的空間,四週都是以紅磚砌成,座位環繞在四週,中間空出來是給人跳舞用的;有舞台,可惜當天沒表演,不過有DJ播放著House音樂,裡頭的人穿著時髦。我們一進去就遇到啤酒促銷小姐,我們也很識相的點了二瓶她所促銷的啤酒。
對於不會跳舞的我們待在那是滿無趣,喝完酒之後,我提議換個地方,而且一定要有表演的地方。我再度拿出雜誌,按圖索驥來到位於金山南路的Brown Sugar。
在之後幾年,只要來到台北,我一定會抽空去Brown Sugar看表演;不過我一直到現在才回想起,原來第一次是和龍一起去的。
那天的樂團是由華人組成的,雖然那時不是很懂,但已可以完全滿足我們對爵士樂的渴望;那種隨著節奏擺身體、那種在精彩之處鼓掌叫好、那種由樂團所營造出來的熱力,絕對不是可以從錄音作品可以感受到的。
當天坐在我們後面的是一群從澳洲來台灣觀光的朋友,她們是專程來這看表演。樂團還為了她們加演了一首曲子。結束之後,還禮貎性的過來和她們打招呼。其中樂團中的吉它手,看到我們時,也禮貎性的同我們微笑;當然我們也以禮貎性的微笑回報。於是他就過來和我們聊了一下,並遞上了名片,所謂名片是他駐場表演的Pub的名片,其中一張是TU。
原來TU原本表演的樂團,也就是這位吉它手的樂團中的鼓手是黑人,因沒工作證被警察捉到,所以那邊暫時停止演出,今天會來這也是臨時性的。
「你們也是樂手嗎?」
「很有興趣,但好難喔!」
結果,他很認真的教起來了。
午夜之後,這個地方變得有點寂寥;就像是激情過後,身體被滿足了,但心理卻還是很寂寞的那種感覺。突然想起電影「挑戰星期天」,飾演橄欖球總教練的艾爾帕西諾在連輸三場球賽的夜晚,來到一間熟悉的酒吧喝酒。裡頭的電視正播放著球評員以綜藝的方式諷刺他的戰術。此時,有位妙齡女球迷前來搭訕,但他捥拒了她。艾爾帕西諾同隊的教練也來了這間酒吧,他同他說:
「我的人生靠的就是直覺,如果沒有了直覺,我就什麼也沒有了(Nothing)。」
話一說完,頭一轉;原本人聲鼎沸的酒吧,只剩下他和酒保二個人了。
Nothing……
那時已服役回來的我們也是正處在對未來很不確定的狀態之下;龍在台北追逐著電影夢,而我是在台中重拾美工的工作。
在這樣氛圍中很是容易坦白的,當然需要幾杯酒。
「你在台北過得如何?」
至於他怎麼回答,事隔多年的我早已不記得;不過依稀記得他說想要放棄電影夢,回老家陪媽媽。
「我今天到台北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的。」
「志誠和阿May已經在一起了。」
「你還好吧?!」
龍和阿May可以說是一對青梅竹馬,兩人感情相當的好。我認識他們是在讀高職時;龍是我的同班同學,阿May是同屆美容科的同學。因為龍的關係,所以開學不久就認識她。她的個性相當豪爽;記得有一次龍因某事得罪了一位同學,兩人大打出手,對方還找幫手。阿May得知這事,馬上飛奔到我們教室來,大駡那位同學。看到這場景的我心想,如果一生中有位女性曾為自己做這樣的事,人生似乎也就夠了。可惜,兩人並無進一步交往;原因很簡單,一方無意。
在畢業之後,龍似乎也不放棄追求,但有很多事並不是努力就會有結果的。不意外的,阿May已同我們同班的同學志誠開始交往;志誠、龍同我都是相當要好的同學。從志誠口中得知此事之後,自逕做了決定,由我將此事告訴龍。
此時,揚聲器中傳來一股温暖的聲音,彷彿要來安撫我身旁這位感情受創的男性。
這首是Nat King Cole唱的「I Love You for Sentimental Reasons」。
「哎!心情已經很不好了,聽到這首歌會令人想哭耶。」
「別這麼說,這是一首可以幫人挽回愛情的歌喔!」
在電影as good as it gets(愛妳在心口難開)中,飾演性情古怪的作家傑克尼克遜,為了幫助同性戀畫家,便開車載他回鄉下老家。還邀請他所喜愛的餐廳女店員(海輪杭特)一起同行。在車上傑克尼克遜準備了許多音樂卡帶,每個卡帶上還註明了不同的用途,其中有一卷卡帶上寫著「緊急情況」。原來「緊急情況」不是指發生什麼重大事情時使用;而是他與女店員相處時,到了某種情況下使用。在汽車音響緩緩地播放著Nat King Cole唱著「I Love You for Sentimental Reasons」這首歌的同時,他們兩人之間的情愫,有了些許的改變...... 。
I love you for sentimental reason
I hope you do believe me
I'm giving you my mind
Giving you my heart because I love you
And you alone were meant for me
Please give your loving heart to me
And say we'll never part
I think of you every morning
I dream of you every night
Darling I'm never lonely
When ever you're in sight...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首歌,能幫人挽回愛情就好了...
「是嗎?」
我以輕輕的微笑回答他。
~以此篇文字獻給當年友情依附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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