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藍川芥
a.三十樓的玻璃牆面
「那是一種，很有感覺的意境，我不曉得你了不了解？」
「我是比較注重很有感覺的事物的末微之處的。」
「你先回去，再給我看一些較具體的東西好了。」
「嗯！好的，先這樣也好。」
從海邊來到城市的中心，路途真的很遙遠，預算了一個小時的路程，沿途輕輕鬆鬆的騎著車，想多看一下身旁的人事物，多接近這離我遠久的可愛人間。「它是可愛的吧！應該是。」縱使太陽大到像一千張棉被將我覆蓋，熱氣像剛出爐的夾心麵包將我團團圍住，安全帽以及襯衫裡紛紛流出汗珠來，我依然在當下覺得心情舒坦，因為熱情充滿了真實感。
將機車停妥，比預計的時間遲了五分鐘，我還是不急不徐地走進了看不見樓頂的大樓。「請問，xx創意公司怎麼走？」那身著淺藍制服，黑色斜紋領帶的管理員，眼神重的跟兩個鉛球似，每個字眼都被沉重壓著發不出聲來，我好不容易從他眼神裡觀察出一點方向的端倪。就這樣，我機伶的走向左邊的電梯，整理我的衣衫，還有整理我那被安全帽壓扁恐怕會讓對方發笑，而我也看著他發笑的頭髮。
那個公司，在三十樓，電梯裡最大數字的按鈕。而那公司的牆壁，或者說每個隔間好了，全部都是玻璃的，也就是透明的，像山嵐拂過臉頰，或具體的說，會美麗地讓人著迷的感覺。我不曉得是不是這個下午的事物都太過迷人的原因，我頻頻向對方說明著「很感覺」的事物。「你知道我說的是情節，而不是情境這檔事。」我的皮膚很真切的傳達對方的感覺到我的腦中，讓我知曉這當下他的疑惑。可是我便是昏了過去來到了蒼井優（花與愛麗絲）跳舞的屋子﹔楊祐寧與張鈞甯看著煙火的海邊（夢遊夏威夷）﹔張震送走鞏利後憂鬱又美麗的眼神裡（愛神：手）。我持續用外星人的言語在表達一種很感覺的片段。
「你覺得哪個部分你最喜歡？或者你寫過最奇特的故事是什麼？」其實，要是我那麼會說話，或者說故事的話，我就不用跟對方先在頻率上作調和，不用在高空談話，也不用弄糟整個情境，像要敲破這些晶瑩剔透的玻璃而發出鏗鏘的聲響似的。「我覺得你應該應徵小說家或編劇才是。」我在心裡面滴咕著這麼想。
嘗試著轉圜即將破裂的透明玻璃其實是多此一舉，不對頻的時候，他去尋找他渴求的情節和小說家﹔我繼續踩著新買的黑色皮鞋，舞步在夕陽餘暉，灑滿金黃色的美麗街道上。他的表情憋著窘迫到極點，我差點沒跟他明說算了。而這一連串整個感覺，就像矢田亞希子在〈甜心小廚師〉裡吃著橙香酒薄餅，甜甜的又帶點俏皮的感覺。
b.退伍，一週間
「色胚，不是每一個人在人生舞台上，都有完美演出。我的戲碼到此結束，但我不會停滯不前﹔相反地，我變得更強、更成長，希望你也是。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要是不去第一手或頻果上班，那輔仔哪來精緻的色情連載或高級情色報導可看，你忍心看他鬱鬱寡歡嗎？」
退伍第三天，部隊的連長傳來了這個很語重心長但又俏皮的簡訊。我想，重點真的是，我還是搞不太懂他那個人的行為與想法。我還是搞不太懂部隊生活的假象怎麼還是可以逼得很多人幾進發瘋、跳腳的情況。只是退伍一週了，我很快的又融入了原本生活的都市，那些習慣的人事，那些習慣的街景與味道，那些習慣的食物與言語，還有習慣的歡樂與悲傷。而，這些感覺又都是真的嗎？
退伍第四天，陸陸續續跟失連已久的朋友連絡上，大家彼此的聊天打屁，交換一下一年半載以來的生活狀況還有工作情形。「這麼久都沒跟我連絡，你當兵當到失蹤了嗎？」；「你的論文要繼續寫吧！工作找得如何啦？」；「改天，一起出來吃個飯吧！」。就像「吃飽沒？」或是「有空來我家坐坐」這類見面打招呼的客套話，每個人在每個話局的最後一段話，皆是「改天，一起出來吃個飯吧！」他們是如此，我亦是如此。這也沒什麼，也無關乎對錯，客套話是必須存在我們生活作息及言語流程裡的，就像一個裝飾過的漂亮齒輪一般。只是放下電話或關上MSN視窗後，我竟會有一種感覺，失落的且虛無的感覺。我想，很多人也會，因為我們都是齒輪。
退伍的第六天，我花了一整天在看電視這個動作上面，也不是刻意的要去看他，只是天氣太熱不想出門，又不知道要做什麼的情況下，啃一啃插電的馬鈴薯是再好不過的消遣。「你知道千面人已經換了第五種造型了嗎？」；「結合各台夏禕摔倒的模樣，我幾乎可以將週遭的人事物整個描繪出來。」；「我今天跟朱木炎照面不下二十次，你想知道他什麼？問我就好了。」在部隊裡，一個禮拜要看上三次電視可謂難上加難，能知道天下事可是歡欣鼓舞的一件事；退伍之後，接觸電視的時間多了，看到社會上悲慘又痴呆的一面也增多。只不過，我還是動不動去看它、去轉它，那又是什麼賤骨頭加上弱智心態？那種感覺很窘困焦躁，像火柴劃過火柴盒所產生的煙硝味，給人又刺鼻又沉寂的感覺。
「假象的真實」並不可怕，因為它容易察覺，在軍隊中便是這樣﹔可怕的是「真實的假象」，像社會的大染缸，他像隱形的面具覆蓋在我們臉上，讓我們望出去的花花世界是多麼的繽紛亮麗。我們的感覺一時對了，我們的感覺一時錯亂了，我們的感覺全然隱形了。
c.今天的房間像一首詩
「嘿！不出門不覺得很浪費時間嗎？」
「還好耶！」
「不會心情不好？」
「不會啊！心情好得很。」
「你變正常了，變回以前的你了。」
「是嗎....嗯....好像是吧！」
窗外的陽光在五月過後變得火熱，從兩個窗戶的米白色窗簾穿透過來，落在地毯上的兩個大方塊像滾燙的水池，在那閃啊閃的，頓時佔據了我的房間大半部分。我應該要氣憤的才是，在人的身體受到限制而影響腦海裡原本的計畫時，我時常因為這樣而憂愁起來，尤其是在當兵的一年半載裡頭，前期與末期的症狀最為明顯。根據佛洛伊德或心理學的說法，這是屬於神經性失調的症狀，慾望被阻擋在內而無法達成所引發的內在衝突。
「那現在為什麼不這樣了？」其實很簡單，人的身體自由了，時間相對增多，隸屬慾望構築的計畫不會被打斷，整個思緒變得很有條理，感覺從這裡就可以畫出一條路到未來，魔羯座不懂浪漫但是一定要有計畫性，而還好我的金星在雙魚，兼具理性與感性的優秀男子，作什麼事都能面面俱到；只不過理性與感性偶爾還是會打結而出現類似龜毛、猶豫不決等情況產生。
「你少臭美了。」
「我沒有臭美，事實上我的確是太陽在魔羯、金星在雙魚啊！」
「那就是理性與感性兼具嗎？」
「是啊！我感性的放著浪漫音樂，並且理性的分析這個道理給你聽，你不聽得感動得皺著眉頭。」
「皺眉頭哪是感動啊？就會耍嘴皮子。」
「這樣....好像才算恢復正常喔！」
我們躺在床上傻傻笑著，吹著冷氣涼涼的，〈我愛你，芭蕾舞姿〉的樂曲在房子的四週輕輕跳舞，地毯上的兩塊光暈像探照燈那樣閃著忽明忽暗。我們像是水面下悠游的魚，棲身在海底最舒涼的岩石邊，陽光照射在大波浪邊的窗簾上，我們彷彿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穿過眼的光在搖曳生姿、搖曳著我們的愛情，也搖曳著未來向我們招手。
當現實原則滿足或撤除藩籬之後，快樂原則便會立刻到位。當我們小小的慾望有計畫的來臨或被填補時，看什麼都會變成美好。在這感覺，很感覺的片段裡面，我忽然感覺到今天的房間像一首詩，魔羯座又雙魚座的，既理性又感性的詩。
圖片來源：
http://march.is-a-geek.com/paris/archives/000107.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