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水(現代版＜＜狂人日記＞＞)
極度諷刺,主觀者免入.
目 錄
一
很好的夜色------跟風一樣的好.
二
小眼睛往下眺去,路燈低下了頭;也往下眺去.小巷裏仍然黑黑的混著些夜遊的,全身濕濕地閃著暗光,抽搐的動作…….。大街上的燈光有些淡,於是在風嘯中只會賭得一些魍魎,亦是閃電般地爬過。
┌……..沒用的貨色,這冤鬼。」門已經關了很久,「他們的期望未免太……」京暗忖:「然而還在晦氣。」自己剛剛也吃不飽,賭了氣便來窗口吃些風,便滿嘴塵沙。就更可惡了。
坤哥亦講過 ,《狂人日記》,好,但不夠貼切。甚麼「咬幾口」、「吃幾片」,全不是人話 ; 阿雞也喧了:要吃就要整個。自己倒不甚以為然,如此出門就吹不到神風,壞,便暫回了家,怕被驚異。
不知怎樣了,就開了門;小小的廳兒就十分光亮,父母白著眼看他。愣了一陣兒:「爸媽 ! 我說你倆就給我吃幾嘴吧,沾得點人油,帶著些人情味,去出都好做事……」一說完,父母的眼睛就白光,但又帶著死灰,鳴咽地哭起來:「甚麼風的麻……!」京也哭起來,認為己答應了,便一使勁地咬了幾口,眼睛也紅了,父母也號咷掙扎;於是乾脆綁了……
不知噬了多少口,滿口通紅。「夠了吧」他暗想,不!前幾回吹來了「胎」的風向,一小毛兒抹了口紅,在另的臉蛋上印了十幾下,竟說:「這下該懷孕了吧。」而自己是大毛兒,亦抹了血紅,也吃得幾十嘴,不就一樣了嗎?
就這樣,咷聲漸漸地消失在空虛的夜裏。
三
翻了大半天,天也光了;終於在最後的抽屜縫找到了一張伍佰。他把錢展開---那鈔票皺皺摺摺地充滿了污穢的汗跡今天大早,家裏很亂,父母都昏了,他又何嘗不是瘋了。
螳螂似地瞪著一個女孩的照片,不禁往新衣褲上濆起了香水,那香水酸酸甜甜黏黏,就像……,跟父母的甚麼相比,根本就是甚麼比麼甚;既然是麼甚,也不再是甚麼了。
甚麼?麼甚?
風來。風去。
昏來,昏去……
這時他猛地記起今天朋友搞甚麼「大食會」,自己也翹嘴推了;他提照片:「驚喜麻…」..「這小孤孀……」又鎖緊了皺眉,十分疑惑…
「畢竟也是賴天鵝想吃紅燒肉……」「怎的了?去罷。」他拍拍褲袋----輕輕的還在;不是叟子,就是獸子……塞滿了雲影處,而天上的神風卻吹著雲;都緊緊跟隨著。滾爬著。
一開門,外邊的風聲便大,似乎可憐他,亦欲甩掉他,所以立刻把舌頭伸出,血紅地抖一抖,可風反更大,京於是發現那風向又改了;而且猜不出是甚麼風了。他在途中見到一些人把頭倒頂在地,不停地轉動身子---「是旋風的風向嗎?」
未幾,在車窗中看到自己,也許是斜面,令頭腦不甚「長方」;倒是清秀了…清瘦了。」他謙虛;後來------又在車窗裏望見自己,也是斜面,但不夠乖巧地傾;他正側地一副不可半世的樣子傻看著,於是望到那有了八字眉趨向的八字眉,已是小眼睛的中眼睛和蘊含寶藏的朝天鼻。剎那間他感受到剛從身後走過的一個人在笑;頓時又亂地沈乎下來。
儘管有許多車和人……都不敢正視。看了亦自覺不如,要不然就是自己如斯幽雅-----已衝破紅塵吃黃蓮去了……他又有意無意中發現,那些母親是穿靴的孩子,很自然地東張西望,活蹦亂跳。就是前輩見了，也注意幾下,才敢轉翻眼珠到自己。打那刻後,他自作知道已失去一些本來就沒有的半些。
四
便愈顯周圍的人可敬可愛;特別是那些女的,輕輕地走過了,也散出了清香;雪也似的脖子和足踝更可惡可愛地綁了條甚麼「愛情鎖鏈」,不知是被人鎖了,還是自己鎖自己,還是再拿來鎖別人……小孤孀崽子!那回眸……
這就鎖住了自己。
開始留意她們,便愈怪異;定睛一看,分明是兩隻走在一起,半肥半瘦地走在一起,半酸半甜地走在一起;然而胭粉衣飾不相伯仲。赧然一齣現代東施顰選舉比賽……亦是間接選出西施的絕佳技巧;可憐可懼的是:早熟得已學會風度和勾心鬥角了。所謂:「兩兔傍地走,就能辨我是西施。」,也就是自己那時背不出來的一句,
如今給悟出了,畢竟也是好事。翻過來想,那雪直的細腿,到底下面穿的是高、貴;其時也通通提著半本書或掛著一個包,低著頭細細快快地走;但又給你發現白裏透紅不瘦地微凹著;大多由劉海掩著,讓你只見得一點點。要不,握著半本書遮著,也看到了半個小酒渦;飄忽地走過,樣子像是去小考玲瓏。但他忖,既然是讀書人,而且又這副模樣,「文武雙全」又似乎剛毅了點,於是單字一個「強」;香味不斷,真是的……,「小強!」
烈日當頭,彷彿眼睛也流汗了;迷迷糊糊地,被照了許多次的白眼光。翻來滾去的想不通,這「小強」怎麼了,好像貶低了自己的見識,愈叫人瞧不起;定然是神風的吹向,這「小強」也代表了某種不討人歡喜的------和自己一樣的東西;而今天自己竟說了,也就表示往前在道上混蒙過關,然而根本沒有「行」過。或是說這「道」也給神風吹了,也可能不給走入。
忽而再覺得自己十分沒用,可是很快就明白那樣會不酷,會連惟一的本錢也輸掉(風愈大了);或且他又深一層思想:也許自己根本就沒有那本錢-----而自卑著倒此裝做自信的快活;還有一句詩歌,甚麼「老大圖傷悲」,如果今天就圖了,老大時也就不必費力了。
五
人嘛,一生如夢,而自己現在又在發昏:夢中風。自己能掌握多少事情?換了時代,就要換掉以前的規矩,可是如今沒有老例,人們生活在空虛中,不免有些過意不去……
前些陣子南海吹來了神風,而神風又帶來了潮水;怕事的都呆在家裏,偏卻一班年青有錢的滾出來混了,爬到家裏時都改了樣,身上盡是泥沙。
要水,但不洗;不斷地要,泥沙卻愈多。
起初自己也呆在家裏,第一家裏沒錢,第二自己膽小。但偶而的一天,傳來了陣陣水聲,把頭伸出窗口,也立刻濺得了一些水花。
人們,年青人們,都提上水桶,一腦一腦地向街上潑水;一些不管事和沒錢的被弄濕了,旋即也回家取水。不知是哪裏的水,沒完沒了……
那天夜裏都充滿了水聲,父母也聽得嘔出了許多水般的血。第二天的街上便充滿了浪濤;新聞報導說,一股股的潮流,在中國南方延伸了……從那些日子後,便很少見到大人;偶而的幾個在黑巷裏躲著,十分枯瘦,彷佛少了半斤水……
六
不知不覺,京在路燈下醒了,這路燈沒有燈光,就知道是白天。然而太不像樣,責怪自己竟在眾目睽睽下躺上街頭;也許,許多小強已認得他了,在回去後,小嘴和大眼一定會一抖一抖地笑著告訴前輩們,而前輩們也必定不屑一笑地說他平日盡是裝欺扮雅。但是現在大家都沈默了,都改成了在心裏打心思.。
「小傢伙怎麼了?」他發現手錶在倒後退,秒針卻向前走;跟著神風的節拍爬著…
一抬頭,看見那黑魆魆的天空裏,出現了黑沈的面孔;空虛的眼神…….「失序了…失序!」風向又改了,跟不上的就被颳了上天。
「他們可能還未到呢!」自己好不容易到了,卻閉了眼皮,想了一通。這時悚詫於一把聲音…
「京,是你嗎?你這是做甚麼?你這打扮……你?」
開眼一看,這小個子,圍住了一條鑲銀頭巾,十指合十;其他朋友也十指合十,但不甚熱情,一個更是看不起的眼神,盯著他;至於眼前的小子,怎說如今都是中子了……
「為何今天大家這般遲?」
一開口,他們都怔住了,其中有個憋不住:「滾!…死傻崽子,吃你的…窮鬼!」
京知道,平日自己是最寒酸的一個,但也是最要面子;而這男卻打著他的兩個要害,這倒不要緊---小強都笑了,照片上那女的,也在其中,也變成中強了,也在笑;笑聲似是在可憐他;陪著風聲,就捲起了一個漩渦。
人活一生,蟲活一秋。然而千秋風雨後,就證明自己不是蟲,未過問一刻的悲哀,就更不是人,還記得姥姥的一句話:「地上無蟲,天下無人。」 當時她是菜裏吃到蟲時說的,便一向認為是混屁話……
是蟲?是人…
他忽地問:「要多少?」
「四九九!」
「那麼少啊…」便把一開始摸索好的伍佰塊遞出,顯覺油膩膩的,便暗中擦了兩下,伯被取笑。
「嘻,小京。最近,撈到水了?這伍佰塊可真不假。」
於是大伙交頭咬耳的,連連發出「不嫁不嫁,不嫁不假,不假不嫁……」的叫音。這時一隻中強怕他懸疑,爬了出來:「印度是貪錢的,印度是遲到的,印度是…….神風的…不假的。」說完便像是吃掉了伍佰元;轉回去舔舌。
神風現在己可以改變人的德性了,就這樣子,人生才會多彩豐富,稱得上「一生多世」。舔舔嘴唇想:這「多世」的話,不就會「多死」、「多事」…..「多有本事」;然而還有一些怕死、怕世、怕事的在風眼裏避著;神風不看在眼內 ,就讓大家去牽掣……。祂如今帶領著我們,一步一步地爬,由淺入深地爬……
我們何不一齊不爬一步,就這一步,大家就可以開始擺脫祂。
「喂,發甚麼呆,發甚麼呆,傻小子…….」「來來來,吃根煙,慢慢等。」
「等甚麼,人都到齊了耶!」京不慣。
「這傻小子,要知道今天是印度風向;想變成雲嗎。印度嘛,阿雞查過了,喜歡遲到,也喜歡等人。」
「是一種樂趣…」中子給了火。「坤哥,老豆種了嗎?」
坤哥伸出五條手指,紅紅黃黃。
「啥意?」
「啥意?兩個老不死都能不死嗎,五分鍾,一種一抽水;遠慮,近憂,通通碎。」
「嘿,坤哥你也是,老爸那麼壯,到時一定能摘不少吧!」
「這麼說,你可漏了人家媽芓了,平時遠遠地就看到那大屁股;水呢,坤哥也要花上幾下呢。」阿雞說。
「別樂我了,你們看,傻子都不敢說話了,呵呵呵……」
「傻京,你別真是傻了,以後還得靠你呀;哇哈啊哈,噫嘻嘻嘻,依~~!」
「你…….你們:早上有否看見一些藍灰的霧呢?不濃的霧。」京掃視了他們,他們便死氣地瞪著。
……沒聲音,大伙怎麼了……
「唷,動了;瞧,眼珠兒都尖了…你說霧,你何說霧,剛才不是講了嗎:一種一抽水。你也想發表呀,那就說吧。」
「我早上很早就聞到那霧,然後就認為那兩個活厭了…」,京回答,「你們為何要種他們,大家怎知要種他們呢?…….大家……抽水…..」
「住口!」「閉嘴!」「收聲!」「滾!」都指住了京。
「小兔崽子-----吃昏了頭袋。看你的眼睛,半隻兔都不像:又小又圓又黑。」中子罵道。
「小蛇崽子-----吃壞了嘴巴。看你的舌兒,半條蛇都不像:又短又闊又不分叉。」坤哥說罵著,伸出了舌頭,充滿了分叉的裂痕。
「小貓崽子-----吃短了手指。看你的甲兒,半條貓都不像:又鈍又軟又沒黑邊。」一個小強開口了。
「小雞崽子------吃出了鼻子,看你的鼻孔,半隻雞都不像:又大又濕又有寶藏。」阿雞也不平。
隨著被他們踢打了幾下,笑聲了幾下;變得頭昏眼脹了……
七
在鐵-----帶酸甜的味道裏沈著。十分銳利。
很久-----還在吃奶奶口水的時候,爺爺面色就怪,說甚麼小吃無謂,大吃無奈,又囉嗦地講「上隱」。當時都不放在腦裏,同樣地在吃飯時吃些口水;那時是二零一四年,常聽見「水危機」、「缺水」的話題。上了小學,同學朋友們都可以用水去買東西;近了神風年代,銀包腰帶裏都吃乾了,然而朋友們仍撈到許多,且越來越渾濁,像是榨出來的。而到了今天,便知道是拿父母去壓。
還聽說過一類水神叫「四不像」;不像蛇,不像兔,不像貓,不像雞,往前家裏大概也有,後來都說它是邪門的,老土的----不科學的;便通通拿去祭風。
八
風向…..
但現在的風向,又已不同了……
九
打小學開始,就喜歡裝鬼,但都不用水。到了中學,便歡喜扮酷;既要冰,必要水,可惜哪來黃河-----「水從天掉下來也要快點去拾……」是父母的座右銘,可惜一直都不掉下來.,都給風吹走了。
後來混了小哥,膽兒也壯了不少;起初伸手時因為樣子太傻,沒有收獲,就常照鏡子梳頭毛,哥們也煞急了。經指點過了,便搬出了兩個拳頭,打從那後,兩個也不再怨氣-----急急地跺了兩下,給了便合上眼皮。而每次哥們必要買東西,總是哼著「歌」兒走人,留下的一張收據是:「好樣的,樣好的……好好的樣。」而那歌兒,哥們常掛在唇邊,還教過自己五次,叫「不再豫猶」,不算好聽,可自己一喝完,他們就泰然:: 「好樣的,樣好的……好好的樣。」「…..樣樣的好」
十
他們有,我又何嘗沒呢?
大街上,不在混滾地爬著都不敢見人;那是往前的事……
現在的那些單獨的也不敢露面了。
於是就在背後爬出一隻小強,綁在中子,一齊走了。他們一露面就拖緊,笑笑地看…..;眼睛不會眨一下……..
十一
前邊是一條刺眼的大道;兩旁的大廈十分高;太陽卻在那之間的塵煙中露現,似乎射下了一條條激光,刺熱著他。可惜仍未能清醒;他逃進了一家「迎春店」。
在店裏頭十分涼快,沒有會發熱的東西。
這時有一條長廊的眼前----光亮的--進入了。牆上一盞盞閃爍的燈光,在眼睛上打下一個個印,眼前就變得光彩,路卻不平坦-----似乎有水-----充滿了水聲----然而全然不見。
「這長廊蜿蜒,跟藤夢一樣;充滿了水聲,就顯然感覺像小腸---要被排出……淘汰……」
就這樣亂糟糟地想,糟糟亂地走。
忽而眼角的一條睫毛爬進眼裏;便蹲下用水沖洗。十分難受，但洗出了許多泥;不久睫毛出來了,許多奇怪的顏色也出來了……剎那間,眼前全改變了…
自己站在急流中,很快就會隨瀑布掉下淵底------無邊界的黑暗,泛起淡淡的綠光,教人凜然---起不了水泡的深潭,他往上看去,又肅然了……他看見了…
在這黑暗無天的淵谷中----對面、左右、上下,佈滿了瀑布。在黑暗中只看到那微爍的水光,流入黑暗;發出了許久前己發覺的聲音,不斷地回蕩,傳來了……
「……神風!神~~風!為何我…..變成水……」
「爸爸,媽媽!……嘻嘻嘻呵,依~~~啊……氣!」
不斷地毛粟起來:---------
「……..風……水…….」
「潮流!是潮流!」
「噫啊……潮流!」
「…….」
此時此刻,他已悟出了更多:那黑沈的潭水,不知有多長的潭,都是人……充滿了人,年青人,迷途的少年;盡給潮流推進深淵……他想起道上的車流,一股股地,現在也有完了了;前輩們,小強們,半熟的;都變成水了,跟風水------潮流,融合了。發出了心坎的鬼號。
十二
……..沒有太陽。「世界,怎麼了……」
他走了出來,天上佈滿了面孔的黑雲,迷一樣地望著自己。在這高樓大廈間,再不會有從前的一線天。大街上沒有半絲人影,只有駭人的風。向幾家精品店和網吧裏看,都只有土了-------許久前所帶來……也在招牌霓虹上罩了厚厚的塵。大地上的空氣亦盡是迷霧;把遠近的閃電照成矇矓,將大小的雷聲化作嘶啞,呼喚頭頂上黑壓壓的怒雲,要把一切沖走……把所有污垢……至許久年前帶來的泥沙……
回來了…
那黑黑的門十分通風,已把家裏吹乾;父母都躺在廳室,餐卓上宛然地一大盆肉湯,散滿了刺鼻的味道……在爸媽口中也散出了…….絕望的味道。
凌晨,來到了過去的海邊,然而那海水如今消失了,不見在出航者的前一刻,登陸者的夢一刻。這時沒有日出,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沒有天空……
十四
「還是擺脫不了……」京苦笑。在不知不覺他又回到淵裏,潭水都有了波浪,一股一股地推向懊悔的深處。也許,在很久:神風之前,在這地底深處,己隱藏著這股潮流,只是還未到風水的真正年代,人們都……,既使現在到了,也…….,消失在瘋的年代…….
「沒有奱成水的孩子,或者還有……」他掉入了…….
救救孩子…… 第五屆文學獎參賽作品..少影..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