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
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
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莫！莫！莫！
會稽山下的紹興城，一直都是古越名城，從不缺文人雅士。大禹治水算是一個開始，後來又有句踐復國、王羲之寫蘭亭集序等盛事，唐朝的賀知章與南宋陸游可算是本城的兩大詩人，近代還出了秋瑾、蔡元培、魯迅、周恩來等名人，文風盛極一時。
2003年3月22日，美伊戰爭開打的第二天，趁著到溫州出差的機會，我和同事造訪了這座2500年前的越國首都。
我是在近黃昏的時候抵達這個江南古城，城裡眾多的革命家、愛國詩人都不是此行的主題，真正吸引人的是南宋時期的小庭園----沈園，這個江南小園林記錄了860年前南宋詩人陸游與其前妻唐琬的一段悽美愛情。
南宋高宗紹興十四年，年方二十的陸游和表妹唐琬結為夫妻，兩人興趣相投，婚後生活美滿。然而，由於陸游於禮部考試落榜，導致他的母親遷怒於唐琬，最後甚至強迫陸游和她離婚。陸游和唐琬鶼鰈情深，不願分離，他再三地向母親懇求，都遭到了母親頑固的責罵與拒絕。迫於封建禮教的壓力，陸游便與唐琬忍痛分離。後來，陸游依母親的心意，另娶王氏為妻，唐琬也迫於父命嫁給了陸游的表弟趙士程，兩人就這樣活生生地被拆散了。
紹興二十一年的春天，陸游獨自一人漫遊山陰城的沈氏花園，正當他形單影隻、借酒澆愁之際，唐琬及其改嫁後的丈夫趙士程，恰巧也來到沈園一遊。儘管陸游已與唐琬離婚多年，但內心裡對唐琬的感情並未曾消逝，看到過去自己的愛妻，如今已分屬他人，好像禁宮中的楊柳，可望而不可及。
深藏多年的悲痛，頓時湧上心頭，他放下酒杯，正要抽身離去。不料這時唐琬徵得趙士程的同意，給他送來一杯酒，陸游看到唐琬這一舉動，體會到了她的深情，兩行熱淚淒然而下，一揚頭喝下了唐琬送來的這杯苦酒，然後在粉牆之上奮筆題下「釵頭鳳」這首千古絕唱。
陸游題詞之後，悵然而去。唐琬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將這首釵頭鳳從頭到尾反覆看了幾遍，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便失聲痛哭起來。回到家中，她愁怨難解，於是也和了一首「釵頭鳳」，不久便鬱鬱成病、含恨以終。
世情惡，人情薄，雨送黃昏花易落。
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倚斜欄。
難！難！難！
人成個，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聲寒，夜闌珊，怕人詢問，咽淚裝歡。
瞞！瞞！瞞！
黃昏裡的沈園，遊人逐漸散去，純真的小孩無知地背誦著釵頭鳳，陸游與唐琬的遺憾，也和沈園的暮色一樣，讓人不勝唏噓。
圖片：冷翠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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