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於飯後閒步校園。
沿著醉夢溪的堤，一直往操場走去。
感受山邊的涼爽夜風，遠眺操場上運動的人們。
Something happened.
操場南側躺臥著一個穿著足球服的學生。
以這個學生為核心，第一圈為他的兩個朋友與教官。
第二圈乃穿著同色隊服的隊友。
第三圈則看似不相關的路人，三兩集結，交頭接耳中。
第四圈大概是晚間運動的人，但這個圈子顯得有點破碎，大概是因前方的層層包疊，使其望不見端倪，但又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趨前湊看，個頭矮的在人群中踮著腳尖，努力地張望著。
更外圍有兩個小朋友，在一旁興奮地蹦跳著，這麼多人的場面，可也難怪。
三個慢跑的人，看似理性、冷靜的依詢著自己的運動規律，但在高處的我看得明白：他們雖未趨前探看，但在快接近人群集聚處，便會從中外圍以弧線的方式切入，在經過的當而，速度也放得特別慢，而經過聚集處後，便又會以弧線的方式切出，恢復正常速度。
站在高處的我，好整以暇地觀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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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也喜歡湊熱鬧，如同這次亞錦賽全國的瘋狂。
事實上，看職棒會看到睡著的我，很難與球迷聯想在一起。
雖以愛國的團結心為表面講述的理由，但說穿了，便是湊熱鬧的心態。
亞錦賽期間，在交誼廳與一群學生一起看轉播，於震耳欲聾的高分貝的渲染下，我彷彿也置身其中，不知所以的興奮著。
然則，身旁人的尖叫、咆哮、狂喜、興奮、挫敗、失落，都離我好遠。
與其說是觀看球賽，不若說是觀看「球賽的觀看者」。
另外，
湊熱鬧亦是有優劣之分的。
吾雖俗人，但好以優雅的方式湊熱鬧。
若遠方正在「火燒厝」，最低層次的做法是趕到現場去湊熱鬧的，好一點的便是藉由媒體的SNG來觀看，最好的做法，是在鄰近無被波及之虞的大樓頂端觀賞。
當然，這得在沒有造成傷亡的前提（我不愛看生離死別，也不愛看殘破的肉體）。
究竟，看熱鬧是不是人的天性？
想湊熱鬧的心理，究竟是受何驅策？
我的心理則是複雜的。
喜歡獨處，因在人群中易感茫然，迷失方向。
但同時，我也是個極愛湊熱鬧的人，感受群眾的情緒，偽裝為成員。
身在群體中，心依然冷淡。
無形的屏障，區隔出與他人的距離。
矛盾嗎？
倒不盡然。
在激情中方能沉澱自己的理性，在瘋狂中方能磨練自己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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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忽聞警笛大作，一輛警車、一輛救護車自身後疾馳而過，開往操場的方向。
如同心圓似的人群，為抬著擔架的救護人員讓開了一條路。
救護人員在確認傷者的傷處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搬挪到擔架上。
救護車鳴笛大響，警車尾隨在後，又迅速地駛離操場。
圍觀的人群倏地散去，回歸到原先的軌道。
聊天的聊天、散步的散步、跑步的跑步。
唯一不能適應的，是那兩個先前興奮異常的孩童，還在原地上上下下跳動，彼此追逐著。
過了一會，孩子的家人把他們帶走了。
操場又恢復原先的平衡。
那個曾經十數人集結之處，空氣中是否殘存著方才的灼熱？
方才的一切，彷若一場夢境，一場醉夢溪旁一點也不浪漫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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