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忙著整理屋子,打掃閒置的房間與囤積已久的雜物,好讓北上借調任職的好友S有地方落腳。
在整理雜物堆時,搬開雜物愕然發現,在紙箱與紙箱的縫隙間,有一些老鼠屎,想來這便是小鼠的秘密基地了,牠從櫃子上啣了一包蘇打餅至此,已吃掉了三分之二。
心想,這真是一隻健康的小鼠,放著巧克力、起司、花生不吃,倒吃起了蘇打餅來了。
在整理閒置的客房時,發現床舖下方的木板牆面,有一個橢圓的小洞。當時並未將之與小鼠做連結,只想,這房子當真老舊,牆面亦是斑駁,連壁面都有破洞。
昨夜,S便搬了進來,幫忙整頓時,她看了看這個洞,覺得有些不安,深怕有東西躲在裡頭。(她當時考量的,應是壁虎、蜘蛛一類的東西。)於是順手拿膠布將洞封住,也求個心安。
今天回到家後不久, S也下班回來了。
過了一會,S便來敲我的房門,一臉疑懼地問我,是否有去動她房裡的東西。
更精確的說法是,是否有去移動房裡的黏鼠版?
我看著她的表情,心底隱隱不安。
S緩緩說起昨晚的遭遇….
由於南北奔波與搬家整理的勞累,且明日還早起,她很早便已睡下。
迷迷糊糊將睡之際,耳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
她起身察看,燈一亮,怪聲便止息。
燈甫暗,又傳來那窸窸簌簌的聲響,且音源頗近,應在房內。
於是,她想起了我們笑談之間提起過的小鼠。
她站在暗底,仔細確認了一會,這聲音,應是來自床底下。
她當即明白,白天看見的破洞,是小鼠的巢穴。
而這剝剝掇掇的聲響,便是被困在洞裡的小鼠,往外撥挖膠帶所發出的。
S二話不說,把房間讓給了小鼠,抱著枕頭棉被跑到客廳睡沙發,將就著過夜。
早上,S出門前,回房察看。所幸,經過一夜奮戰,那膠帶仍強悍地堅守岡位,但她不放心,將廚房的黏鼠版移至那個洞口。
最好,小鼠還乖乖地困在那洞裡,等大夥回來再來想辦法把牠誘出來。
若不幸,膠帶失守、小鼠逃出重圍,也會被洞口的黏鼠版給黏個正著。
這是S的算盤。
但回家後,等著S的是,一個已被啃穿的膠帶,而洞口的黏鼠版也移動了近兩公尺,被拖曳到廚房門口。
依據目擊證人及現場跡象判斷,小鼠應是在今天白晝突圍,一出洞便與黏鼠版纏鬥,一路掙扎到廚房,而後小鼠便失去行蹤。
若以分鏡來敘述,估計應是如此:
1. 咬破膠帶,興高采烈地出洞玩耍。
2. 先是探出一個小頭與兩隻前腳,忽感腳下一黏,失去重心,險些栽跟斗。(不由得「哎呀」一聲,在心中暗叫個慘。)
3. 回過神後,評估目前情勢:前肢無法動彈,幸而後腳仍在洞內,尚有半個身子得以移動。
4. 後腳用力一蹬,利用推力將黏鼠版推離洞口幾公分,騰出後腳可站立的空間,以推車的姿勢進行移動。
5. 尋找可借力使力的地形,評估屋內地形,判斷廚房那高約5公分的門檻為適合的決戰點。
6. 繼續以推車姿勢前進,抵達廚房前,進行180度的迴轉,尾巴在前、頭在後地倒退前進,下半身先跨越門檻。
7. 現下,一邊是受困的前肢,一邊是自由的後腿,以門檻為支點,後腳抵著門檻用力往後退(尾巴可能也得使點力?或是象徵士氣地高舉著?)
8. 忽聽得「啵」的一聲,兩隻前腳同時脫離了黏鼠版。
9. 轉進客廳歇腳,拍掉前腳沾黏的膠,順便撥除老廢的毛髮。就當做了一次去角質。
依據事故現場,我僅能做出以上推論。
(廚房門口的黏鼠版上,有幾絲鼠毛殘餘、及一對清晰可辨的鼠爪,而客廳沙發前則有一小撮鼠毛。)
我摸不透那小鼠的想法,在牠小小的腦袋裡,究竟打著什麼主意?
是否因死裡逃生的經歷,瞭悟了生命的美好,出發去旅行?
抑或,對於這些雕蟲小技,根本「沒在怕的!」
在我的想像裡,當牠黏在黏鼠版上時,不得不以古怪的姿勢前進時,牠心底對於這種尷尬又詭異的姿勢,當真感到新奇無比的。
而脫離黏鼠版,宛若棄置一個已經玩膩的玩具。
下次,即便看到牠到捕鼠籠裡盪鞦韆,我也不會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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