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記得,是在赫塞的《徬徨少年時》,讀到這樣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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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男人愛上一顆星星,每天都到同一座崖邊,凝望那顆星星,對著星星訴說自己的愛意。
天際的星星,恆常地閃耀,地上的男人,不間斷地對著星星傾訴愛意。
大家都笑他傻,星星怎麼會回應他?
男人依然每天晚上到同一個地方,去凝望著他的星星。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
某日,垂垂老矣的男人,來到同樣的崖邊,看著他的星星。
越是凝望,越覺今日的星星,離他很近很近,就像星星在召喚他般。
情生意動之際,他張開雙臂,從崖上縱身一躍。
但便在他躍出的那刻,他後悔了、清醒了,自覺是個傻瓜。
人跟星星怎麼有可能呢?
於是,他墜落崖底,摔了個鼻青臉腫。
赫塞並不滿意這樣的結局,他在故事後面加了一段。
事實上,若男人在躍出的那刻,依然抱持著相同的信念與愛,他便可飛昇至星星懷裡,與之共度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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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仰望者,我見不到這樣的絕對。
一直以來,我也是懷抱著這樣的心情,去等待,那個人出現。
滿腔的渴慕,只為獻給我願執守的人。
我相信,若有一天,我見到了他,即使,他沒有認出我,即使,他從我身邊錯身一百次,只要我仍在同一個地點,他有天還是會繞回來,發現我的存在。
又,即使他不能發現我的存在,只要他是真實存在,我便得以存在。
如今,我找到了那顆星星。
然則,這顆星星,卻非為我閃耀。
渴慕星星的人,最終還是跌成了碎片。
並非那個人躍出時心意轉變,而是,星星無法回應他,而他,最終只能跌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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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是誰的星?
誰會在那崖上,夜夜等我現身?
(若真有這樣的人,即便白晝,也隱不去我的熾烈。)
但,我仍然見不到,一個,就要我、只要我的人。
我的光,照到了溝渠上。
最終,我只能,收縮再收縮,縮成一點黑洞。
而,一個沒有我的宇宙,則將繼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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