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雞婆 雞婆，讓世界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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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停停又下下，挪亞好像要出動了。

這兩天翻翻以前的日記和那堆一直都沒整理好的相片，又想到一些好玩或令人懷念的事情。


I.
回台灣的飛機上，就著窗戶矇上毯子把機內的光線隔開，看到滿天繁星不說，居然還看到兩次流星～飛機上看到流星唉！！飛經中東地區的時候，往地面看到了好幾座巨大的圓形建築物，我至今還是認為那應該是儲油槽或煉油廠，但無從求證起。


II.
不論男女老幼、認識或不認識，走在路上擦身而過時一定會打招呼說聲：Gruezi！
那種意味有點類似：你好啊～！當然這樣的模式在比較大的城市裡頭就不再運作了，只有在一般的小鎮上才有這樣的親切，這是我好喜歡且一直很懷念的單純人情。在店裡買完東西也是，走出店外之前一定跟店員互道再見。
找完零錢說完謝謝之後總要再加上一句：
「祝你有個美麗的一天。」──＞如果你是在下午兩點之前購物。
「祝你有個美麗的下午。」──＞如果你是在下午兩點之後購物。
「祝你有個美麗的傍晚。」──＞如果你是在下午五點之後購物。
「祝你有個美麗的週末。」──＞如果你是在週六下午購物。
「祝你開心盡興。」──＞如果你是在特殊場合購物，如狂歡節或洋蔥市集的熱狗啤酒攤、洋蔥攤或紀念品攤。
以上前四個，當對方這麼祝福你時，你得回他：「謝謝，也祝福你～」最後一個則視狀況而定。
總之買了一整天的東西，也買到了一堆祝福，還挺划算的。


III.
六月底，一向單純的生活終於單純到了極致。
在阿爾卑斯山開滿野花的大草原上，鋪著野餐巾寫日記、曬太陽、睡午覺。和Theater老闆，老闆娘，以及一個專門替劇團設計製作舞台背景的朋友Franz，一起放牧113隻牛和四匹馬。
我們每天自己揉麵團烤麵包、要喝牛奶就去外頭擠；花上一整天的時間，走進沒有人跡路跡的山區，尋找牛群八月份的水源；在一失足即會粉身碎骨的懸崖上，一窺保育類野生小白花的真面目。晚上在屋子裡玩骰子，開著既無聊又千篇一律、卻不知道為什麼會笑到流眼淚的玩笑，抖著身子耐著低溫在零光害的夜幕下看銀河、認星座。
第三天晚上正巧遇到夏至的夜晚，我們在樹林裡生火慶祝，晚上快十一點了，天空還有光。太陽下山後氣溫即驟降，就著火堆取暖，老闆娘一時興起，要大家發表簡短的夏至感言。老闆說法文，老闆娘說義大利文，Franz說瑞士德文，我說中文。
我還記得我說：「我前天很高興，昨天很高興，今天也很高興。謝謝大家！」
這是離開瑞士前和老闆最後一次見面，哭著和老闆道別後下山搭車的路上，遠處傳來一聲響亮的口哨：山谷那頭遠到幾乎看不清楚身影的Franz，正在跟我揮手說再見。


IV.
大提琴獨角戲演完後，我們負責拆下舞台上所有巨大沈重的黑色布幔。站在高高的梯子上仰著頭，布幔又重得不得了，拆完以後我的脖子也跟著快斷了！我和M一人分踞舞台的一頭，重複地走近、對折、分開，將布幔一塊一塊折疊整齊。
因為老是很沒默契地翻錯邊，所以老是很有默契地一直笑。
Hang Over下戲當晚，四個人連夜拆卸了數百顆的螺絲和鐵架，這才知道什麼叫做手軟。拆到一半時部份鐵架突然倒下，身體敏捷地閃過，但左手中指來不及抽回而直接被命中。我痛得連哀嚎聲都發不出，蜷曲伏臥在地上，幾秒鐘的時間手指頭迅速腫脹成兩倍大。隔天手指頭的青藍色活像是被彩色筆畫上去的不自然，每個看到我的人都叫我把手指頭伸出來動一動讓他們瞧瞧，確定沒有骨折。
那種感覺其實蠻怪的，因為受傷的手指頭恰好是中指。
對著朋友比中指比了一整天。


V.
落差八百公尺的圓形峽谷Creux du Van，位於法語區。沿路上盡是尷尬的打招呼聲：當我們以為理所當然的要說法文Bon jour，迎面而來的卻是冷冷的瑞士德文Gruezi；我們改說Gruezi，他們翻著白眼說Bon jour。
德語區和法語區的瑞士人有某個程度上的互相厭惡，果真名不虛傳！
之後狹窄的山間小徑，在每一個“會車”來臨前，Esther和我會先交換怕怕的眼神：這次是德文還是法文？休息的時候我們和來自德語區的陌生人閒聊，原來不只我們有這種困擾：不打招呼沒禮貌，打招呼又分不清楚對象怕講錯話，做人真難～。
小徑兩邊野生紅莓結實纍纍，我們兩個嘴巴沒停過，除了打招呼就是一路吃上山，野生的沒農藥不用洗，酸酸甜甜真好吃。上了峽谷的頂端，我們在崖邊的樹下吃野餐：紅蘿蔔、蘋果、餅乾、三明治，高度和位置恰好將Creux du Van特殊美麗的圓形峽谷一覽無遺。回程得穿越一片曠野才能搭上巴士。
曠野之上，天空居然一朵雲都沒有，乾乾淨淨。


雨好大。
要趕快去收拾細軟，挪亞快來了。


寫於2005.0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