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我們在一棟看得見摩天大樓的建築物,
一起為同一個人效命。
妳坐在我的對角,
隔著2個電腦螢幕,相視而笑。
主管帶來了一男一女,
向我們宣布這是新夥伴,
同時,
也說明我們即將搬離這座大樓的消息。
於是我們分別對2個新人展開訓練,
我帶男生,妳帶女生。
我離開了台北幾天。
而畫面就像電腦上標示的拉把,
一點一滴的推移。
回來之後,我們仍是一如往常的作息,
聊天,吃飯,和室友A攀談鬼扯。
妳也還是一樣,戲謔又憐愛的撫摸我。
偶爾一、兩句嘲諷,
那是我依恃已久,
自以為是的默契與,熟悉。
就在那那女孩實習的最後一天,
主管告訴我們,
「她」沒通過試用期的同時,
我竟讀出妳眼裡的沮喪。
那理應是影片製作,串接清晰的畫面,
可卻像透過快門似的,斷斷續續。
我看到她薄短的髮,圓潤的唇,
笑起來細長,微瞇的雙眼,
和脂粉未施的肌膚。
她跟你說,時間很短,她很開心;
妳們的一切對她來說,
是那麼的不一樣.....
她笑得可以把四周的東西都融化。
那朵微笑激射出如漩渦般強大的引力,深深的把我扭進痛苦裡。
我在腦袋裡反覆思索這一切
「可能」與「不可能」,
我在「我們」的房間裡牙關打顫,
身體彷彿中邪似的不聽使喚。
兩種力量,相信與猜忌,
反覆衝撞、奔騰,幾欲崩裂。
我努力讓自己不被疼痛擊潰,
試圖搞清楚,
在我眼前搬演的這齣「現實」,
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背叛」所挾帶的震撼
和破壞嗎?
我問妳,搖晃你,淚眼婆娑的看妳,
妳只是不發一語,
靜靜地把手攤放在我肩上;
我不明白,隱瞞是妳對我的慈悲嗎?
還是妳希望妳的不語可以化解我的焦急?換取我的寬容或...?
不,不會是寬容,我瞭解的。
妳不需要我的寬容。
這是妳的宣告,我明白。
紛亂的思緒像秋末的西風,捲起巨浪,胡亂地拍向我僅存的理智。
我哭泣,小聲地,大聲地,嗚咽地,
叫喊地,
妳還是如岸邊的石像,動也不動。
昏亂地檢視自己,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令妳不愛的理由。
但是,前一刻妳還環著我的腰,
捧著我的臉,柔性,低低的呼喚;
現在妳卻只有冷漠的側臉,
緊抿著雙唇。
「說變就變」這俗爛三流小說的台詞,
竟是狂亂當下的我,
唯一能指責的事實。
我狂風似的哭泣,
妳卻採取以「時間換空間」的沈默,
逼得我安靜下來。
我陷入另一個難題,
思索自己是否「小題大作」。
兩人在膠著的情境裡持續恍若一世紀的沈默,
我開口輕聲問:
『你們,做了嗎?』
被剝削殆盡的理性,
此時此刻只能拿這個問號當作唯一,
且僅有的賭注。
我和妳之間的一切,那些感情的,
生活的,精神的,
包括信賴與扶持,
都是我目前握有的籌碼,
輸了這一著,我就什麼沒有了。
【什麼都沒有,是被撕扯的,
一點也不剩的面目全非】
『......』
我不可置信,抬頭看了妳一眼,
確定你聽到了,但妳沒有回答我。
依舊是沈默,沈默與沈默。
我倒吸了一口氣。
冷空氣灌進炙熱,翻騰的肺裡,
糾結出碎裂,刺痛,
支解種種無法形容的酸澀和痛楚。
我站起身來哭喊:
『妳下流下流下流!!!不要臉,
妳怎麼可以...』
隱約的啜泣被胸腔裡龐大壓抑反射的尖叫取代,
我歇斯底里地怒罵,跳腳,
用雙手拍打妳,
任何所謂「瘋女人」的條件我幾乎都揣摩的入木三分。
唯獨妳還是拉著我,只說:
『不要這樣....』
這就是妳的回答嗎?
什麼都不說只是為了保留最後的尊嚴給我,是嗎?
妳以背叛來告訴我,
我有多麼不稱職是嗎?
『這不公平』我說。
我衝出房間,推倒沙發,推倒桌子,
砸爛我所見的一切。
室友A狐疑的走出來,
問發生了什麼事?
我指著妳的鼻子大叫:
『妳問她啊?妳問她幹了什麼下流事?!』
室友A看向妳,等待妳的解釋。
我旋風似的奪門而出,
不管妳為了阻攔,
在我臂膀掐出青紫的印記。
行經門口時,
我從鏡面瞥見你皺著眉頭和室友的談話的神情。
我突然怒火中燒,
那女孩憑什麼讓她的事從妳的嘴中陳述出來?
妳的人,妳的一切,現在都還是我的,
妳沒有資格說出任何與我無關的事,
這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我折了回來,繼續指著你破口大罵。
繼續這一場耗費精力,
使人疲軟的爛戲。
我突然發現,失去了妳,
失去了我所習慣的環境,
我已經一無所有。
【這不是習慣被摘除的空洞,
而是被不斷不斷回音侵擾的荒蕪】
我失去的不只是妳,不只是一個人,
我失去了完整的回憶,力量,和自己。
眼淚熱辣辣的滾進衣領內,
貼著冰冷的肌膚,
刮騷出難忍的疙瘩;
我不知自己該繼續為這段煙消雲散的感情做垂死的掙扎,
還是該回到我一個人的地方,
拼湊被磨蝕精光的自尊?
我跪坐在門口,拉著門框的邊,
虛軟地對妳,
對這個地方,
對這個填滿我們回憶的房屋,
疲憊不堪的說:
『我想回家了。。。。』
妳和室友的影子,被日落的斜陽,
拖曳出長長的墨黑色塊。
那是我最後的,一抹殘像。
I had a dream.
昨夜,這樣的驚心動魄。
【原來背叛不是被挑戰過後的頹軟,
而是真材實料的失去】
我從不曉得,這樣的痛楚,
原來就是「對方愛上另一人」的附加代價。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痛得這麼徹底,
儘管只是個什麼痕跡都不留的清夢,
卻在我心裡挖開個洞。
妳對我醒來不知所措的哭泣,
有種「老天長眼」的寬慰;
不過親愛的,
這一切不是妳所想的那樣。
在我心裡生了根,
在我心裡深深震懾的,
不是那些痛楚。
而是,我已經有「不可失去的東西」。
當一個人真正擁有「深愛」的人時,
許多悖離原則的思考,
就自動地被激發;
原來啊原來,
我已經擁有了,
所謂「深愛」的執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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