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書畫可以陶冶性情,涵養氣質,歷史上偏偏就有書畫家是個大尾流氓。
這裡說的是明朝萬曆年間藝術家董其昌。我們以「董其昌」為關鍵字用google搜尋,看到的董其昌,不得了,能寫能讀,書法寫得好,畫畫畫得好,性情平和,通禪理,談吐不俗。
可是我們再以「”董其昌” “民抄董宦”」的關鍵字搜尋,乖乖,董大才子變成不折不扣的流氓、壞蛋、大色狼。
董其昌才藝很高,人品很低,是鄉親父老心目中的大惡棍,他養了陳明、施心旭等一群惡痞,平時包攬訴訟、放債霸產、誘姦民女,地方人士忍氣吞聲,只因他曾在朝廷任官,後台很硬。
夜路走多,難免遇鬼。有一天,陸姓生員(名叫陸兆芳)差遣婢女綠英送禮給董其昌祝壽。董其昌藉機強暴綠英。綠英乘隙逃回陸家。董其昌父子(他的兒子叫董祖常)便派上百多名家奴衝進陸家破壞搗毀,陸姓生員喊冤無門,地方官府不敢辦案。有人看不過去,編成傳奇《黑白傳》,把董氏父子魚肉鄉民的獸行淫狀寫出來。好死不死的,董其昌的家奴陳明在外面剛好聽到有個叫錢二的說書人正在說唱這本《黑白傳》,當下逮捕,嚴刑拷打,錢二受不了挨打,隨口就說腳本是生員范昶提供的。范昶被抓來,羞辱一番,才放回家。范昶回家後氣急攻心,病發而死。八十三歲的范媽媽傷心悲憤,帶著媳婦和三個丫鬟上董府評理。不料董其昌父子命家奴把范媽媽推進水溝,范妻和三個丫鬟慘遭強暴,然後臉上被塗滿汙泥,衣服脫光示眾。
董其昌做得太過分了,民怨沸騰,幾天內控訴的傳單傳遍各縣,上萬名憤怒的民眾把董府圍住。董家找來兩百多名打手相助,兩方大打出手,場面混亂。董府被縱火,雕梁畫棟連同書畫篆刻收藏,付之一炬。董其昌躲了起來,事後惡人先告狀,要官府辦人,替他討回公道。這個事件發生於明萬曆四十四年三月十五日,被稱為「民抄董宦」事件。
平平是董其昌,為什麼《明史》和民史(民間歷史)的記載差那麼多?有人質疑,兩者一定錯了一個。然而我們試想,為什麼不能兩者皆是?傳統觀念認為書畫音樂都有教化功能,所以浸淫其中,一定氣宇軒昂,超凡入聖,我們閱報讀史,資訊發達後知道,顯然傳統觀念是有問題的。
董其昌的書畫,在當代被奉若珍寶,被尊崇為「本朝第一」,史書甚至稱譽他的畫作「非人力所及也」《明史.文苑四》。這位名士,當過皇太子的老師,在士大夫之間頗有名望。民間百姓可不管你這些,附庸風雅是你們的事,我們百姓看到的,是富而不仁、欺負善良的大壞蛋。
「實學社」新書《流氓列傳──流氓家族橫行史》收錄這個案例,列為「流氓依附勢家豪門的現象」,而且「豪門縱奴為惡和惡奴仗勢作歹的危害社會程度,要比自發性的流氓團夥嚴重得多,每每成為社會矛盾激化生變的導火線。」董其昌案便是一個典型。
順帶介紹這本書:《流氓列傳──流氓家族橫行史》展現古代流氓各種光怪陸離的行徑,並歸納流氓的各種類型,寫出流氓的行事風格,以及流氓與各朝代歷史互為影響的情形。特別推薦。
.《流氓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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