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6-3
曉茜學姐今天穿了一身勁裝，黑色的緊身褲，配搭著一雙很時髦的高筒靴，上半身套了件細肩帶的小可愛，露出半截白嫩嫩的肚子，還有個不大不小、不深不淺，尺寸適中的圓圓小肚臍，很可愛也很性感。我從頭到腳，打量學姐到這個部位時，突然絕對有點耳熱，趕緊避開了眼神。
曉茜學姐倒是很自然地甩了甩髮，然後望著小邁，左腳跟一直很節奏性地點著地，感覺起來她的心裡好像不停地在唱著某首歌似地。
「我才沒和他吵呢？」小邁又躺回去。
「你為了吉他，會和人拼命，吵架算什麼？別死鴨子嘴硬了啦！」曉茜學姐倒是很懂小邁。
「也沒那麼嚴重啦！」小邁擺擺手說。
「就是那麼嚴重啊！琇旭有的時候，真的會覺得，她自己連一把吉他都不如喔！」曉茜解釋著。
「那不一樣啊！」小邁辯解著。
「本來就不一樣啊！一個人不顧一切地追求自己的夢想，本來是很令人欽佩的，不過，有的時候，可能還是要看看身邊的人需要什麼吧！畢竟，你不可能孤獨地過一輩子！是不是？」曉茜誠懇地勸著小邁。
「你把我說的好像什麼嘛！」小邁站起來。
「快去吧！剛剛我在校園裡碰到她，你知道她會去哪裡的…。」曉茜順著勢，勸了小邁去找琇旭學姐。
「好吧！不過…你來不是專門來告訴我這件事吧？」小邁走了幾步，突然想起，於是折回來問。
「嗯！等你回來，晚一點兒，跟你商量，昨天向本杉來找我！」曉茜帶了一句。
「向本杉！？找你又有什麼事？」看起來小邁對這個人好像有點意見，他的語氣有點不太自然。
「沒什麼特別的，就那檔子事啊！」曉茜說。
「我才不要！」小邁立刻下了決定。
「為什麼你那麼堅持啊？」曉茜問。
「…嗯…他…太臭屁了啦！我和他個性不合啦…。」小邁說得很坦白但卻有點遲疑。
「參加個比賽，你也不願意幫幫他喔？」曉茜換了個語氣。
「嘿嘿…不—願—意！麻煩一個。」小邁說。
曉茜搖搖頭沒輒，只好一手把小邁推出門外，開口：「好了啦！再說吧！…你倒底是去不去找琇旭啊？再不去找，我想下學期，你可能又得和甯采臣擠囉！」
「不是嘛！…」小邁兩手一攤，還想問。
「我和甯采臣在這裡等你啦！等會兒再講！掰啦！」曉茜把門砰地一聲關上。
轉身回過頭來，看我，吐了吐舌頭，然後又對我眨了眨眼。
我點點頭一笑，說：「還是學姐比較有辦法！」
「唉！他們是歡喜冤家哪！」曉茜順手把自己的頭髮揪了個馬尾，左手很靈巧地從手腕滾出了一條髮圈，把自己的頭髮匝了起來，邊說：「今天，還真是熱得可以。」
「嗯！還好…可能是你剛從外面進來吧！我一直在屋裡，沒覺得特別熱…給你倒杯水吧！」我邊答，邊走向書桌，準備倒杯水給曉茜學姐喝。
桌子上有一瓶喝了一半的礦泉水，我原本打算倒一杯出來，但怎麼就是沒找到杯子，浴室裡堆了的幾個杯子都沒洗，也不好意思當場洗了杯子給她，正猶豫的當口，就聽見曉茜開口：「找不到杯子啊？沒關係啦！你整瓶拿給我。」
「啊？美女也會直接用灌的啊！」我感到有點驚訝。
「因為是美女所以就算是灌的，也是特別的，你說，對不對？」曉茜很逗趣地從我手中奪走了礦泉水的寶特瓶。
「不對！」我說。
「為什麼不對！？」曉茜本來都已經打開瓶蓋，正準備拿起水瓶對著嘴倒下了，突然停止了動作，怔怔地看著我。
「因為是美女，所以是美而不是特別。」我說。
「特別就是一種美啊！我喜歡特別更甚於美呢！」曉茜突然很認真地告訴我她的看法。
我搖搖頭，笑了笑。
「很多事情因為不能美，所以只好用『特別』來形容，但是一個東西本來就，『美』的，就不需要再用，『特別』來形容了。因為『美』包含於『特別』，也就是美一定特別，而特別不一定美啊！」我說。
「學弟，數學一定很好。」曉茜甩甩馬尾，似笑非笑地說。
「依常理推斷，應該是，可惜事實並非如此，你猜錯了！學姐。」我說。
「那你就很怪了！」曉茜學姐下了個結論。
「嗯！對啊！我因為怪，所以只能說特別，但卻不會因此而變美。」我順著話接了下來。
「你還說你不會說話…」曉茜微蹙了蹙眉頭說。
「…你生氣了嗎？」我突然意識到是不是自己又說錯話了。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口才還不錯啊！」曉茜說。
「真的嗎？我的缺點就是想太多，有的時候不說則已，一說就很容易說得毫無節制…」我說。
「這樣很好，沒有心機，不會害人。」
「可是，大部分的人，應該不會這樣想吧！」我說完後不自覺地低下頭來。
「甯采臣，我覺得你只是不會表達感情而已，而不是不會說話。」曉茜一句話晴天霹靂，直接又犀利。
我抬起頭來看著她，很恍惚。
「不過表達感情這件事很抽象，不見得你學會了很好的表達之後，別人一定會瞭解，因為很可能，你要表達的對象…他不懂。總之，表達感情這件事，是需要學習的，但荒謬的是，學會了，卻又不一定有用…。」曉茜若有所思地說，驀地，起身走到陽台去，痴痴地望著午後窗外驕豔的陽光。
「也有可能一輩子學不會。」我說。
「如果是這樣，那麼也有可能一輩子不用學就會的。」曉茜轉過身來對著我說。
陽光襯在她的身後，彷彿有萬道金光，修長婀娜的體態，映著她俏麗的臉蛋，個性的臉頰側角，因為梳起的馬尾，更加立體，閃閃動人的眼睫，比起燦爛陽光，一點兒也不遜色，她就像一尊希臘雕像，像月神綺雅，因為迷戀人間，而迷失在豔陽的白日，白晰的皮膚，微汗的額頭，全是她從黑夜來卻不適白晝的印記。
我真地看傻了！我分不清自己看到的，究竟是陽光的幻象，還是曉茜的原形。
「你是…月神綺雅…。」我不覺地脫口而出。
曉茜睜大了雙眼，向我走近了兩步，那感覺彷彿從模糊的光暈中現形人間一般，我不自覺地倒退了一步。
「你怎麼知道啊？」曉茜異常興奮。
「知道什麼？」我還未回到現實。
「我的西班牙名字就叫Chia。」曉茜閃著長睫，眼睛骨碌碌地轉著。
「我不知道啊！」我說。
「你剛剛說了！月神綺雅。」
「我…」是的，我說了，但我不知道，她竟真是月神哪。
「很少人知道，這個名字是我過去學讀西班牙文的時候，老師給我的希臘名字喔。」曉茜說得很開心。三步帶兩步地跳回了房裡，拿起礦泉水，一骨碌地就灌進嘴裡了。
真美！而且特別。我想，我必須承認，有的時候，數學邏輯的語法釐清是很多餘的。
「誰告訴你的！？快招。」曉茜說。
「太陽神阿波羅。」我說。
「不可能，我的姊姊維納斯曾說，千萬別讓阿波羅知道綺雅的蹤跡，阿波羅怎麼會知道？」
「因為維納斯嫉妒你，所以才不讓你和阿波羅相遇…。」
「你亂講…。」
「我說的是真的。」
「希臘神話故事哪有這一段嘛？！」
「那一定是因為你太晚出生了，所以漏寫了這一段。」我說。
「咦？」曉茜突然睜著眼滿臉狐疑地望著我。
「怎麼了？」我問。
「你學會表達了啊？」曉茜說。
「唔…學會表達什麼？」
「呵呵 你自己說呢？」曉茜故弄玄虛地轉個身，然後又翩然躍向陽台，回過頭來，給了我一個無瑕的笑容。(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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