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 這一切似乎都不會改變， 只有人逐漸消失在風景當中。 ─吉本芭娜娜《蜜月旅行》

1,078愛的鼓勵 1訂閱站台

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讓我始終耿耿於懷。

健康的人每天都應該要吃點水果吧，昨天晚餐後從自助餐店走出來時，我心裡這樣想著。於是走了一段不算短的路，到水果店去買水果，看來看去發覺想吃的好像都不便宜，在經濟能力允許的範圍內，我最後選擇了軟甜柿，三個十元，價格非常理想。我一共買了六個過度成熟、果肉幾近要從果皮爆裂出來橘通通的柿子，在付錢時，由於總價過低才二十元，明顯地感受到老闆娘的輕蔑，連頭都不抬起來一下，也沒有正眼看我，找錢時連一句義務性的謝謝光臨也沒有說。我想，如果我買的是包裝精美的那種高級水果禮盒，而且一次買個六盒，得到的禮遇一定好得多。

勢利的人間啊！

人們常說「柿子揀軟的吃」，這句話傳達的是對人欺善怕惡的負面觀感，被指涉的對象往往是加害者；但現實生活中的我，之所以挑軟柿子買來吃，完全是因為物質條件的匱乏，被指涉的對象我反而像是受害者角色。仔細想想，身為一名受害人，在揀到廉價柿子時，心中居然難掩貪到小便宜的興奮感，實在是沒出息到了極點。

回到家把買水果的不愉快暫拋腦後，我開心地清洗柿子準備享用，撥開第一顆柿子的帽子後發現，帽底最上層的果肉部分撲滿灰白色的粉末，像是撲了白粉的藝妓臉。我小心地把那些生霉部分切除，只吃下半部，雖然常識告訴我生霉的食物應該整體丟棄、不宜食用，就算只有局部出問題。但是窮人沒有浪費食物的立場，我還是心酸地把它吃掉了。

雖然是已經開始腐敗的水果，但滋味很甜很好吃。我接著撥開第二顆，赫然發現裡面有一隻細小的條狀白蟲正在蠕動。我隨即愣了三秒鐘，呆呆地看它在一片橘色大地上奮力逃命的樣子，然後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我把整個軟柿子用力捏爛丟進垃圾桶。三秒鐘的時間，我內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和悲哀。都已經是二十八歲的大人了，為什麼物質生活還這麼困窘呢？而且，連未來生活可以過得優渥的信心都沒有。

一定要永遠抱持著所謂自我實現的人生看待，永遠繼續過著靠節省度日、時時刻刻捉襟見肘的生活嗎？想看的電影和表演、想買的書、想做的任何文化消費、以及旅遊，都總是遙不可及。就算以後有固定工作，想必也是拼死拼活一個月不過兩三萬元薪水吧，生活的品質只能這樣持續低劣！

我想著，即便日本「一萬元過一個月」電視節目再怎麼好看且撫慰人心，也實在沒必要把現世的人生過得那麼黃金傳說吧。

是自己不夠安貧樂道嗎？

我常反思，自己所能輸出的技能，在資本主義的社會運作中，為什麼這麼不值錢？是因為本身專業性不足，亦或所屬專業領域的進入門檻太低所以導致廉價？如果可以的話，我又該怎麼突破這樣的困境呢？當然，我會反覆提醒自己，一切煩惱的解決都應該以趕快畢業為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