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第一景:
(舞台佈置成辦公室的樣子。一張辦公桌﹐桌上有電腦。台中央擺了幾張椅子。景片是一個廣告招牌﹐上頭寫著 "大東海人力資源開發中心"。此外﹐台上還立了一根約莫一人高的螺旋柱。幕啟時﹐台上有一男一女。男子坐在一旁打著掌上型電玩﹐女子則隨意翻閱著報紙。男子即"瓜"﹐他穿著正式﹐是此公司的老闆。女子穿著時髦﹐是老闆的秘書。)
(燈亮﹐老闆放下電玩﹐無聊賴的抬手看錶﹐發覺沒帶﹐乾咳幾聲)
老闆 (以下簡稱---闆): ...現在幾點啦?
祕書 (以下簡稱---秘): 不知道。
闆: ...外頭有沒有下雨啊?
秘: 不知道。
闆: (放下電玩﹐起身走向秘) 妳姓什麼?
秘: 不知道。
闆: 妳月薪多少?
秘: 不知道。
闆: 那妳猜我知不知道?
闆、秘: 不知道。
(秘終於將視現從報紙移開﹐抬頭看著闆)
秘: ....你‧很‧煩‧耶。
闆: 我很煩!? 我花錢請的秘書說我很煩!? 我看妳是太閒了﹐閒昏頭了。搞不清楚狀況啊!
秘: 太閒怪我啊? 開業三天半個客人都沒有﹐你這個老闆怎麼當的啊? 一個小
公司的老闆敢在我面前前大呼小叫的。我告訴你! 什麼大場面我沒見過!?什麼大公司我沒待過啊!? 老闆? 老闆我見的多了!
闆: 哦﹐那可真是失敬了, 閣下見過的老闆比我走的路還多囉?
秘: 那裡﹐過講了。
闆: ....那又怎樣!? 台灣老闆滿地都是﹐路上一掃就一畚箕﹐我看過的老闆不會比妳少!
秘: 我的工作經驗也肯定不會比你少!
(此時米與清道夫(以下簡稱 "清" )二人進場。米抱著西瓜﹐清則不停的吃爆米
花。闆秘二人只顧吵架沒注意有顧客上門)
闆: 那又如何? 換了那麼多工作很了不起啊? 履歷表多的壓死人很驕傲啊!?
秘: 對! 非常驕傲﹐你不知道工作換的越多身價越高啊!?
米: ......請問.....。
闆: 好! 那我就讓妳身價更高﹐我現在就把妳開除!
米: .....對不起.....。
秘: 哎呀! 好害怕﹐老闆的殺手瞷啊! 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
(說完馬上亮出一個信封﹐塞給闆) 拿去!
闆: 這是什麼?
秘: 辭呈。(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米清二人見沒人搭理﹐也轉身準備離場)
闆: 妳﹐妳上班不到三天連辭呈都準備好了!? 妳給我站住!
(秘米瓜三人同時止步。秘轉身看闆﹐一臉不屑。米瓜二人則顯的有些緊張。闆
此時才發現有客人上門﹐又驚又喜。神情激動的一步步走向米瓜二人。秘剛好站在兩方中間﹐見闆走來且神情有異﹐以為是衝自己來的。)
秘: 你﹐你想幹什麼? ...再﹐再過來我告你性騷擾....啊!
(闆將秘推開)
闆: 歡迎歡迎! 抱歉讓二位久等了。來﹐請坐﹐別客氣。歡迎二位光臨 "大東海人力資源開發中心" 首先恭喜兩位成為本公司開業以來第一......萬對顧客。本公司對你們有特別服務....妳還杵在那幹嘛? (對秘) 還不快去到水!?
(秘不干願的離場)
闆: 呵呵呵...來﹐填一下基本資料。(闆此時注意到瓜手中的西瓜)....哦! 一看就知道二位是有為的農村輕年。現在的公司最欣賞苦幹實幹的人....
米: 抱歉! 我家住台中市。
闆: !?....雖身為都市輕年卻關心國家的農業發展﹐眼光獨到﹐必成大器。聽
說有位總統也是學農的不是嗎? 呵呵呵....二位有工作經驗嗎?
米: 沒有﹐我們都還是學生。
闆: 學生? 大學生?
(米瓜二人點頭﹐交還資料表)
闆: (看看資料) 哦﹐大學生。(顯得有一點點不屑) 快畢業了吧? 應該的應該的...這你們就來對了。本中心專門處理你們這種麻煩的case...!?...我的意思
是說﹐你們也知道的嘛﹐現在大學生滿地都是﹐隨便地上一掃就一畚箕。競爭激烈啊! 但是別擔心! 本公司已經替幾千位大學生找到了適合的工作。感謝信每天如雪片般飛來啊!
米: 等等。你們不是 "人力資源開發中心" 嗎?
闆: 是啊。
米: 那為什麼聽你說起來像職業介紹所?
闆: .......你不喜歡職業介紹所?
米: 不是不喜歡。重點是﹐我們不是來求職的。
闆: 不是來求職...?...我懂了﹐你們是來尋找 "適合的人生方向"!(語帶諷刺)
米: 對﹐就是這樣。你怎麼知道?
闆: 早就知道你們這些人會這麼說....咳﹐我的意思是本公司早就了解到客戶
的須要。不瞞您說﹐我們已經替幾千位大學生找到了 "適合的人生方向"感謝信每天如雪片般飛來啊! 連政府都寫信來感謝本公司幫忙安定社會民心啊!
米、清: 哇! "連" 政府都寫信來啊!?
米: 那﹐那馬英九有沒有寫信來?
闆: 哈哈哈當然...誰?
清: 馬英九。
闆: ?...是﹐馬英九...當然有囉。政務委員嘛﹐那封信就是他寫的....
米: 哇! 我要看。摸一下也好。
闆: ...那個﹐那個裱起來放在家裡了。下次有機會一定讓妳摸一下。
(此時秘再度進場﹐備好水杯分別給米瓜二人﹐卻不給闆﹐一臉不屑的站在一邊。)
闆: ......話說回來﹐本公司之所以能有如此的成就﹐完全是因為我們一向本著為民服務的精神。我們重視各行各業的發展潛力﹐一視同仁﹐彼此相互扶持﹐輔車相依﹐共同建設美好的大台灣! 你們看這座塑像﹐ (起身走向身後的螺 旋柱) 本公司的發展宗旨。每一環螺旋都像徵著一股希望﹐一個團體﹐一個族群。大家攜手並進﹐一同奔向廣闊的藍天! 可以說 "生命共同体" 的精隨
完全融入在這根...
清: (突然) 麻花!
闆: 麻花上面! (頓時愣住)
清: 你們看! 好大的一根麻花!
(闆看著清﹐一時說不出話。秘在一旁終於忍不住大笑)
秘: 哈哈哈哈...麻花﹐哈哈哈哈...麻花。
闆: ....妳笑個什麼勁啊!? ...倒杯水倒那麼久啊?
秘: 不知道誰開的公司連飲水機都沒有﹐還得到便利商店買哦。
(闆看到秘手上拿著報紙)
闆: 又去買報紙!
秘: 找新的工作啦﹐怎樣?
(闆做勢要吵﹐又做罷。把資料表丟給秘)
闆: 拿去輸入電腦啦!
(兩人氣沖沖的回座)
清: (對闆) 你們公司也賣麻花啊? 麻花很好吃耶!
米: (做勢阻止) 別胡說八道! 大學生﹐別成天想著吃。一會兒爆米花﹐一會兒
麻花的。人家那個明明就是蠶豆酥。
(闆痛苦的將臉埋在手掌裡....)
闆: (突然) 對﹐蠶豆酥! 我就是在吃蠶豆酥的時候得到的靈感。從最平凡的事物裡領悟至高的道理。孔子不是說嗎? "道在屎尿" 嘛!
清: 莊子﹐是莊子啦! 哈哈哈, 你好差勁哦!
(祕亦故意放聲大笑)
闆: ......我﹐我考考你們嘛。看你們是不是真的唸過幾天書啊? 大學生果然不一樣啊? 哈哈哈。好﹐別管那些屎啊尿的了。對了。我剛才已經把你們的資料整理好﹐交給秘書輸入電腦。等會兒就有結果了。
米: 你們公司也用電腦啊?
闆: 當然﹐本公司本著趁火打劫的精神...
米、清: 咦?
闆: 本公司本著為民服務的精神﹐提供最快速﹐最有效率﹐最準確的服務。不
但如此﹐我們還將所有客戶的資料建檔儲存﹐以便日後追蹤服務。可以說對各位照顧的無微不致。
清: 你們也賣保險啊?
(闆轉頭瞪清﹐一副要發作的樣子)
米: (察覺﹐趕緊插話) 有勞貴公司這麼費心了!
闆: .....應該的。對了﹐剛剛好像都是我在說話。也說說你們的想法嘛。說不定有什麼新的訊息﹐我還來的及輸入電腦。
米: 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想法。我今天之所以會來﹐完全是順著這顆蛋的意思。
闆: 蛋? 什麼蛋?
米: 就是這顆蛋啊。(指手上的西瓜)
闆: 喔﹐那顆蛋...!?...那不是西瓜嗎?
米: 不﹐這是顆很像西瓜的蛋。
闆: !?...那﹐那是什麼的蛋?
(背景音樂 "東海校歌" 進。只有單音﹐沒有歌詞﹐音量微弱﹐節奏緩慢)
(闆察覺四周突然有音樂響起﹐環顧﹐見他人並無反應﹐懷疑自己幻聽。一方面百思不解﹐一方面受曲調影響﹐百感交集。)
(米自顧自繼續說話)
米: 我也不十分清楚。但是只要我一直帶著它﹐我就能感覺到一種動力﹐一種
氣氛。那種感覺既抽象又真實。我可以感覺到綠色的蛋殼裡有甜美的記憶﹐榮耀﹐和希望。
清: (對闆) 我跟你說哦﹐那其實是外星人的發報器!
闆: !?......(對米) 你一直捧著那個發報器...不是﹐那個蛋....不覺得累嗎?
米: 不﹐這是上天給我的禮物。我必須一直守著它﹐直到孵出來的一天。
(米像孕婦似的撫摸著西瓜)
闆: 你光是捧著﹐它就會孵出來?
米: 是的﹐一定會出來。
闆: 也是上天安排的? (開始顯得不屑)
米: 其實﹐這是我自己的感覺。但是我相信這是上天讓我有這種感覺的。
闆: 哦。那﹐那麼硬那麼厚的殼﹐ "它" 要出來可真是辛苦它了。(暗自偷笑)
米: 創造的過程本來就是辛苦的﹐不是嗎?
(音樂停。闆頓住。若有所思的看著米)
闆: ......妳稍坐一下﹐我去看看電腦算好了沒。
米: 對了﹐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闆: 什麼?
米: 我說不上來。是一首有一點陌生的調子。
闆: (眼神游移)....那大概是蚊子叫。這兒蚊子多﹐當心得登革熱。你稍坐一下﹐我馬上回來。
(闆走向秘﹐拍一下秘的肩膀)
秘: 哇! 嚇死人了。走路都沒聲音的。
闆: ....妳管我走路沒聲音。我每一步都有腳印就好了。.....妳剛才有沒有聽到她說的?
秘: 有啊。
闆: 妳覺得怎樣?
秘: 恭喜你的第一位顧客就是個....瘋子! 哈哈哈...
闆: ....你在她的資料裡加一項﹐ "適合間歇性精神失常者" 的工作。我告訴妳﹐瘋子的錢我照賺。還有那個男的也加一項 "適合有知識沒常識者" 的工作。呆子的錢我更要賺。我開這間公司是要幹嘛的!?...那麼大的西瓜說是蛋!
她以為她在拍 "侏儸紀公園"啊! (說罷堆滿笑臉回座)
闆: 你們放心﹐我們的電腦萬無一失﹐能處理各種狀況。所以即使像你們這樣的神精病﹐不是﹐神采奕奕的年青人﹐絕對不會找不到 "適合的人生方向"!哈哈哈哈....
(此時秘走來)
秘: 那﹐你要的計算結果。這是那個瘋子的﹐這是那個呆子的。(說罷回座看報
紙)
米: 什麼瘋子呆子啊?
闆: 你們啊....!?....不是!﹐她﹐她說她自己﹐很謙虛很幽默的大學生啊。哈
哈哈....好! 別理她了。我們來看看你適合的 "人生方向" 。哦﹐不少耶!立法委員﹐哈哈哈....立法委員!? 國﹐國大代表!?
(闆驚訝的起身﹐不知所措。然後怒氣沖沖的走向秘)
闆: 喂!
秘: 幹嘛?
闆: 妳是怎麼輸入資料的啊?
秘: 照你交代的啊。還加入你剛才說要加的什麼 "間歇性神經...
闆: 那怎麼可能會算出立法委員﹐國大代表﹐還有總....首相!
秘: 首相? 我記得是總統?
闆: 首相!
秘: 我怎麼知道! 問你的電腦啊。更何況也很合理啊!
闆: 什麼?
秘: 對啊。大家都有機會嘛。說不定那天就輪到他了。亂說話也不會有人說他
是神經病。
闆: ?...那這個男的妳怎麼解釋?
秘: (看看計算結果) 適合兼任副總統﹐行政院長....
闆: 不要唸出來!
秘: 你鬼吼鬼叫什麼啦?
闆: 別提 "兼任"....
秘: 為什麼別提!? 現在很流行啊! 兼職﹐兼差﹐兼任。你自己不就是老闆﹐兼公關兼外務﹐兼清潔工﹐兼....
闆: 夠啦! 要不是你們這些人那麼難伺候﹐我高興兼那麼多頭銜!?
秘: 我難伺候!? 你才難伺候! 大變態!
闆: 妳敢罵我!? 妳這個瘋婆娘!
秘: 虐待狂!
(此時米見情況不對﹐已驅前勸架)
米: 你們有話好說嘛?.
闆、秘: (對米)神經病!
(背景音效進﹐救火車﹐警笛鳴叫聲﹐新聞播報員的口白。音量越來越大。)
(新聞播報內容則皆為東海新聞﹐諸如: 農學院大火﹐損失數百萬; 社科院大火損失數十萬; 飼料麵包事件; 東海校地與郵政總局產權之爭......)
(闆﹐秘吵的愈來愈兇﹐米忙著勸架。清則在一旁表情木然的吃著爆米花看著他們)
(新聞OS停﹐清抱起西瓜﹐緩步離場)
(清下場﹐燈暗﹐音效fade out)
第一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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