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一景:
(燈亮﹐台上有棵樹。清道夫清掃舞台。有清晨的鳥鳴聲。清道夫一面掃地一面
K書。此時一男子背著攝影器材走進。)
背攝影器材的男子(以下簡稱 "攝" ): ....對不起﹐請問東海湖怎麼走?
(清道夫專注的看著書本﹐然後緩緩的舉起左手伸懶腰。攝以為他在指方向)
攝: 哦﹐謝謝。(匆忙離場)
(攝離開後清道夫慢慢把左手腕伸到面前﹐看看手錶。這時清道夫才覺得剛剛似乎有人在對他說話﹐回頭看看﹐沒人。然後又專注在書本上緩緩離場。瓜與一名女子分別從舞台兩邊同時進場, 女子雙手抱著重物的姿勢, 但手上並沒有東西)
(瓜抱著西瓜上場﹐邊走邊專注的想著事情 [關於手上的西瓜]。一不小心撞到了
那名女子﹐女子做勢鬆開雙手叫了一聲﹐像似手中的重物掉到地上)
瓜: (急忙) 抱歉。
手持重物的女子(以下簡稱 "女" ): 沒關係。
(一邊做勢撿起地上那個看不見的東西一邊禮貌的回完禮﹐繼續以抱著重物的樣子向前走)
(瓜看著那人做了個撿東西的動作﹐卻看不到那人手上有抱任何東西。於是便忍不住攔下了那名女子詢問。)
瓜: 對不起﹐請問妳在搬什麼?
女: 石頭啊!
瓜: 石頭? (看看那名女子的手﹐還是什麼都沒看到。忍不住趨前欲摸)
女: 先生!
瓜: (發覺自己失禮﹐傻笑) 呵呵...。那....妳搬石頭是要幹麻?
女: 種樹啊! 這兒石頭太多﹐樹種不起來的。
瓜: 種樹?
女: 是啊! (抱著 {石頭} 太累﹐放下來擦擦汗繼續說) 你看這山腰光禿禿的難看死了。而且黃砂遍地﹐風一吹簡直沒法呼吸﹐所以要種樹啊! 以後來這兒的
人就可以看到綠油油的山坡了。(充滿自信的環顧四週)
(瓜楞楞的看著女﹐一時說不出話﹐不敢相信她剛剛所說的)
瓜: 光禿禿的山腰? 黃砂遍地?.....小姐﹐這兒的山坡沒什麼黃砂, 也不能算
是光禿禿的。事實上這兒的樹也不少了。有些人砍它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沒
樹? 你看你身後不就是棵大樹嗎? (指著舞台上的那棵樹)
(女子朝瓜指的方向看去﹐近看﹐遠看﹐左看﹐右看﹐然後茫然的回頭看著瓜)
瓜: ?..妳...該不會沒看到那棵樹吧?
(女子看著瓜﹐搖頭)
(瓜驚訝的看著女子﹐女子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兩人對望了一會兒﹐瓜衝動的將手中的西瓜放下﹐衝到大樹邊開始比劃)
瓜: 妳沒看到樹!? 這麼大的樹妳沒看到!? (雙手沿著樹的輪廓越比越誇張) 妳看這些氣根﹐妳看看這些綠油油的葉子﹐妳看這粗造的樹皮﹐(發現上頭有字
) 上面還有字! (仔細看慢慢讀) "阮大牛到此一遊"...!?....怎麼會沒樹!?
女: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搞什麼把戲﹐(抱起地上的西瓜) 不過我真的勸你到醫
務室看看醫生。真的﹐不用錢的。(說罷便走)
瓜: 醫務室? 不用錢? 不對不對 (趨前攔阻) 小姐! 誰都知道現在醫務室要掛
號費的。而且(發現她手上抱著西瓜)....而且妳抱錯東西了。
女: 啊! 抱歉抱歉。
(將西瓜交給瓜﹐然後走到一旁做了個抱起東西的動作。瓜在一旁看她如此動作則顯的莫可奈何)
女: (正要離場) 對了﹐先生﹐要記得去看醫生哦。
(女子才走了幾步﹐又退回來﹐眼神訝異的走向樹﹐然後兩手一鬆.....)
瓜: 嗯....小姐﹐我想....妳的 '石頭' '大概' 又掉了。
(女子沒有理會瓜﹐只是驚訝的指著樹)
瓜: (見狀﹐顯得有些興奮) 妳看到了!? 妳看到了對不對!?
女: 十?十字架?
瓜: 哈! 我就說那裡有棵十...(發現不對) 十字架!?
女: 綠...綠色的字架....
瓜: 綠色的十字架!?
女: (看看四周) 滿山遍野的綠色十字架?.
瓜: (也看看四周)..............。
(此時米進場﹐邊走邊吃爆米花)
女: 我的天﹐我大概是被這兒的風給吹昏頭了?
瓜: 要不要去醫務室看看?(語調冷漠)
米: 我?
女: 對哦﹐去醫務室看看醫生好了......(說完步履蹣跚的離場)
(瓜神色黯淡的目送女子離場。忽然想起了什麼)
瓜: 喂! 小姐! 記得要帶健保卡啊!
米: 誰要帶健保卡啊?
瓜: (此時才發現米進場) 就是那邊那個女的啊!
米: (看看瓜所指的方向) 那邊沒有人啊!
瓜: 就是在那邊走路的那個啊!
米: 明明沒有人啊!
瓜: 怎麼會沒...?(這時瓜才意識到米是真的沒有看到那名女子。於是把手放下﹐摸摸西瓜﹐心想大概又是這西瓜搞的鬼﹐嘆了口氣) 算了! 那裡沒人﹐就像這裡沒有石頭一樣...
米: 一大早就語無倫次。
瓜: 對﹐我語無倫次。(非常疲倦的走到樹下﹐米也跟著)
(兩人在大樹下休息)
米: 啊~~~這兒空氣真好。一口新鮮空氣﹐呼﹐一口爆米花。一口新鮮空氣﹐呼 ﹐一口爆米花。
瓜: 早上到這兒散步不錯吧!
米: 嗯。
瓜: 這是妳的早餐啊? (指指米手上的爆米花)
米: 那麼早叫人家出來﹐肚子餓就順便到美村買了嘛。
瓜: 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早約妳出來?
米: 不知道。
瓜: 因為我失眠了﹐一夜沒睡。
米: 為什麼?
瓜: 我在想這是什麼東西。(抱起西瓜) 想了一整夜。
米: 結果呢?
瓜: 沒什麼結果。我只能確定這不是顆西瓜。雖然它長的很像西瓜。而且我
也不知道老天爺為什麼要給我這東西。
米: 你不考慮這可能是外星人....
瓜: (打斷)不考慮!....事實上我考慮過你說的﹐這可能是魚.....
米: (插嘴) 不會吧! 這麼圓的魚!
瓜: 魚的卵! 妳也知道這不可能是魚(瞪米一眼)...搞不好是美人魚的卵呢。
呵呵......畢竟是海裡釣上來的嘛。
米: ....美人魚的卵? 美人魚是卵生的嗎?
瓜: ....魚嘛。魚不都是卵生的嗎?
米: 可是美人魚應該是人吧﹐只是長了魚的尾巴。
瓜: 不對﹐美人魚是魚。只是長了人的身体。
米: 好噁心哦! 美人魚是長的像魚的人啦!
瓜: 那才噁心咧! 是長的像人的魚! 美人是形容詞﹐放在前面﹐用來形容魚﹐是魚!
米: 那....那大家都說錯了﹐美人魚應該是魚美人才對! 是人啦!
瓜: 什麼魚美人﹐妳別亂改! 魚美人是詞牌名。李後主用過的﹐很有名的..."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妳有沒有念過書啊!
米: ...不是那個魚啦! 是唐虞夏商周的虞﹐虞姬的虞。你才沒念過書!
瓜: ...管它雞鴨魚肉的﹐反正美人魚是一條長的很像美人的魚。
米: 是個長的像魚的美人!
瓜: 是一條長的像美人的魚!
米: 是一個長的像魚的美人!
瓜: 妳怎麼這麼蠢啊? 就跟你說是條魚!
米: 你才蠢! 美人魚是人!
瓜: 不對! 美人魚是一條很愚蠢的人!
米: 不...!?....什麼是「一條很愚蠢的人」啊?
瓜: 就是...!?.....我們到底在胡扯些什麼啊? 呵呵...美人魚根本就不存在嘛!
米: 是你自己先開始的...
瓜: 是﹐我們別為了不存在的東西傷感情。(此時﹐瓜覺得有蚊子在旁邊飛)
....這兒蚊子真多...(啪! 打中一隻) 哇! 妳看﹐這隻血好多。不知道是誰
的血。
米: 真的耶! 好紅哦! 好像西瓜汁。
瓜: 我倒覺得像蕃茄汁。
米: 西瓜汁比較好喝啦!
瓜: 那妳喝啊﹐嘻....
(兩人於是在樹下嬉鬧。這時﹐方才問路的男子出場﹐東張西望﹐又是一副迷路的樣子的。男子看到米瓜二人﹐便趨前問路。)
攝: 對不起﹐請問 "東海湖" "到底" 在那裡?
米: 東海湖? 這附近有湖嗎?
瓜: 好像沒有...不過倒是有一個 "東海花圃" 蠻大的。如果在裡頭灌水的話...
攝: 哦? 現在這裡有那麼大的花圃了啊!
瓜: 聽你的口氣﹐好像在這裡待過。
攝: 哦﹐那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
米: 那你是學長囉!
攝: 而且是很老的學長了﹐呵呵....
瓜: (興奮) 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以前的事囉。
攝: 還好啦﹐不過這裡真的變了很多。
米: 坐下來講給我們聽嘛﹐我請你吃爆米花。
(攝在兩人之間坐下)
瓜: 為什麼突然想回來?
攝: 我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
米: 他(指瓜) 昨天晚上也失眠耶。
攝: 哦? 是嗎? 呵呵....。就在睡不著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衝動﹐想照相的
衝動。我從床上跳起來發瘋似的找相機﹐找到之後卻不知道要照什麼....
瓜: 所以你來這裡。
攝: 是啊。好笑吧? 離開那麼久﹐從沒有想到要回來。如今回來﹐卻只是為了
莫名其妙的衝動。(嘆口氣﹐看看四周) 這兒真的變了很多...
米: 比如說?
攝: 比如說房子啊! 以前所有的房子都只蓋到鐘樓﹐鐘樓以上是一大片的相思林!
瓜: 那很大一片耶!
攝: 是啊! 不過樹是沒有現在那麼茂密。你們知道嗎? 我還聽說學長姐們為了種樹徒手搬石頭。
瓜: 搬石頭!?
攝: 是啊! 石頭太多樹長不起來嘛。
瓜: ............
米: 那很辛苦哦!
攝: 那是一定的。我還記得以前一到了刮大風的季節﹐女孩們就只好圍上頭巾。風一吹來﹐五顏六色的頭巾在風中舞成一片﹐還蠻漂亮的。那個時候年輕﹐精力旺盛﹐還每天早上騎著單車到牧場看日出﹐然後再沿著大學路騎回來。
瓜: 大學路?
攝: 是啊﹐大學路。(說完自顧自的低頭玩相機)
(米瓜二人面面相覷﹐然後同時轉向攝)
米、瓜: "大學路" 在哪裡?
(攝被如此一問﹐頓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抬頭看著米和瓜﹐無言以對。燈暗)
.......第一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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