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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05 15:21:46| 人氣92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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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四月的江南,杏花、桃花、梨花和油菜花依次開落,春風如筆,筆端飽蘸的藤黃、花青,被春雨融化,在江南的宣紙上盡情地潑灑,濃淡不同的綠色迅速在山林、田野、溝渠間填充、擴散,讓人不由記起“綠陰冉冉遍天涯”的詩句。然而,就在那些被綠陰染遍的視野裏,卻有壹些白色的小花,如輕點的鉛粉,灑在濃綠之上,她們就在我們上下班的途中或外出郊遊的路邊,在某個山坡下、小溪邊、田埂上,在那些碎石壘就或竹木編成的籬笆墻下,如果放慢腳步或低下身子,或許妳就會發現,白花的小花下面牽扯著的是壹種矮矮的草本植物,幾乎葡匐在地面上或草叢中。也許大部分人並不在意這種不起眼的小花,也不認識這種植物,而我看到她時卻是壹種別樣的眼神和異樣的親切澳門集運,因為她就是“夢子”花,再過壹段時間,那些白色的小花就會幻化為鮮紅的“夢子”。
  “夢子”,即野草莓和野樹莓,是池州人對野生草莓和樹莓的俗稱,或者應該說是昵稱,因為她就在路邊開花結果,雖然鮮美甘甜,卻並非高不可攀或遙不可及,而是觸手可及,如口袋裏的零錢。“夢子”,夢想結子,美夢成真,這何嘗不是壹個頗有詩意和禪意的名字呢?騎行過平天湖,又見那些白色小花,在路邊向我招手,她就像是壹部時光機器,壹下子把我拽回童年,拽到故鄉,帶我回到三十多年前那個偏遠小山村。
  三十多年前的山村,谷雨前後絕對是壹個青黃不接的季節,山上的野果,如毛桃、苦李,酸甜尚在青澀中醞釀;陽桃、野柿、毛栗等剛剛抽出新牙,菜園裏的黃瓜還未牽藤。走在上學或放學的路上,無論我們饑渴的眼神如何四處搜尋,也攫取不到壹種可以解饞的味道,除了偶而在路邊的草叢中采摘壹些刺苔(野薔薇的新芽,清淡無味)和酸咪苔(壹種不知名的草本植物的嫩莖,口感很酸)來咀嚼壹番,聊以慰藉自己幹旱而貧瘠的舌尖。而每當看到那些白色的小花,心中也就會悄悄綻放夢想的花朵,因為我們知道再過那麽壹小段時間,酸甜可口的“夢子”就會成熟,如溫潤的春雨,喚醒我們尚在冬眠的味蕾。
  當春天的風越吹越暖,那些白色的小花也會漸次飄落,裸露的花托中間就會長出壹個毛絨絨的青色小球,這便是初生的夢子,然後逐漸由青色變成淺黃色,再變成深黃色、淺紅色,最後成為深紅色。熟透了的夢子,鮮艷、飽滿、滋潤,如壹個小小紅燈籠,滿載著誘惑。這樣的夢子,松軟多汁,入口即化,但采摘時需格外小心,只要輕輕碰及到莖葉,她就會滾落到草叢中,難免會遍尋不見,令人後悔莫及。“如果不怕刺,還可以摘到覆盆子,象小珊瑚珠攢成的小球,又酸又甜,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遠。”魯迅筆下的覆盆子,應該就是野生的樹莓,池州人稱“樹夢子”。“道旁田側,處處有生,苗長七八寸余,實結四五顆止,大如半彈而有蒂,微生黑毛而中虛,夏初小兒競采,江南鹹謂莓子。”《本草蒙筌》上記載的莓子,應該就是野生的草莓,池州人稱“地夢子”。在我的印象當中,地夢子壹般會比樹夢子大壹點,也會軟壹些、甜壹些,只是常與據說有毒的“蛇夢子”(蛇莓)混生在壹起,讓城裏人分辨不清。
  小時候,熟透的夢子是很難見到和吃到的,生長的道旁田側的夢子往往在半黃半紅時就被我們這些“餓牢裏放出來的”孩子們急不可待地采食了,如果偶然在某處隱蔽的荊棘叢中發現幾顆被人遺漏了的熟透的夢子,那自然是最高興不過的事,即使小手被荊棘劃破,也會在所不惜。夢子是壹年之中大自然饋贈於我的第壹道水果,雖然只是那麽小、那麽少,但對我的童年來說,卻不亞於壹道大餐、壹場盛宴。那時,我春天裏的夢想就是能夠吃到熟透了的夢子,最好是隨時隨地,想吃多少是多少,當我在野外打豬草的時候或者上山砍柴的途中,這種夢想或者說是欲望就更加強烈,如春蠶壹樣啃噬著我幼小的心靈。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轉眼三十多年過去,夢子依然在道旁田側花開花落,而生活卻在改革開放中日新月異。記得去年四月底,和朋友遊覽九華天池後,去岱嶺村翻越太樸山下的古徽道,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竟然不時有成片的夢子出現沿途的田埂邊、山腳下,紅紅的燈籠掛滿我們的視野,壹如我小時候的春天夢想。這種景象讓我驚喜不已,不得不放慢或停下腳步,壹路走,壹路摘,壹路吃,壹路上回味著過去。半山腰間有兩戶人家,粉墻黛瓦,大門緊鎖,庭院裏的稻床邊也長滿了夢子,紅紅的壹大片鋪在地上,如壹幅緋紅色的蜀錦。偶而也會見到路邊玩耍的孩童和溪邊洗菜的農婦,他們似乎對夢子的存在視而不見,倒是對我們這些“吃貨”的行為舉止很是關註,並露出些許驚訝和疑惑的神情。而我也是同樣的神情,只是驚訝和疑惑的內容可能完全相背,心想,我童年的夢寐以求,曾經的瑤池仙果,怎麽突然就變得無人問津了呢?而當這個疑問成為我們討論的話題時,答案也就如初夏的尖尖小荷,漸漸地露出了的水面。有人說,現在農村常住人口少,特別是山區農村,不是搬到山下就是移居城鎮,還有的外出務工如候鳥壹樣春去冬回,還有誰會惦記著家鄉的夢子呢?有人說,現在農村生活條件好,不是西北的蘋果就是海南的香蕉,還有學校門口的“五毛零食”和各種燒烤,還有誰會在乎野生的夢子呢?我想也是,時至今日,誰家裏還會缺衣少食呢?誰的舌尖上還會缺鹽少油呢?更何況,現在的孩子,誰的口袋裏沒有幾元、幾十元甚至上百元的零錢呢?我想,他們不知道我們孩童時候采摘過的夢子、刺苔和苦李,就像我們不知道我們父輩們在災荒年代吞咽過的老糠、觀音土,這種細小的無知,何嘗不是壹種巨大的幸福?
  幾日春雨之後,那些白色的小花就會悄然雕落,青色的果實也會漸漸成型,等到初夏時節,紅紅的夢子就隨處可見、隨時可采了,而我小時候的夢想,也就會在不經意間輕而易舉地實現了。或許,人的夢想也是與時俱進的,每個時代的人在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會有不同的夢想。三十多年前的春天,我的夢想很簡單、很低級,就是幾顆或壹片熟透的夢子,然而,眼前的春天,那些上學由父母接送、書包裏裝滿零食和零錢的童年或少年們,他們的夢想又是什麽呢?也會需要經過十幾年或幾十年才會實現嗎?雖然我不太清楚它們具體是什麽,但我知道,它們不會再是野外的夢子,也不只是大棚裏的洋莓,可是我也希望它們不是清新的空氣、幹凈的水和安全的食品等這樣簡單,而且,更不會需要漫長的等待肌膚檢測app

台長: 迷雾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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