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獻給那些,唯我能見的瘋子們──
其實我是個無法自制老瘋狂愛上黑白衝突的東西的人。
可能是因為這樣,我最欣賞的物種是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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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院,專門培育泯罪師的律院。
銀髮颺然,劫所經之處,排除他的身分不說,總是引人注目的。
「啊……戒師主席大人。」
來到其餘學生已散光的教室內,律院院長詠漣向他行了一禮。她身後,大大敞開的窗戶邊,佇立唯一一名未走的學生;風拂來,撩起了他雪白的髮,他靜靜望著窗外,不動作,不說話。
劫對詠漣點了點頭,目光卻停留在那名少年身上。寬大的院服,修飾不了他瘦削的肩膀線條。
詠漣也瞥了瞥少年,重又轉回。
「主席大人,能請您跟我來一趟嗎?」
「啊?好的。」劫望了盜最後一眼,尾隨對方走出教室,進入另一間辦公廳。
「是這樣的,大人。」詠漣走至辦公桌旁,拉開抽屜翻出一份資料,遞給劫;他伸手接過。
「請問這是……?」怎麼看,那疊文書都不比白紙多多少東西。他問著,繼續檢視文件,不明所以。
「這是我們書院今年修業結束前對學生做的各項分析。這一份,是盜的泯罪師能力值檢結果。」詠漣平靜而清晰地說道,十指錯握。
劫輕輕一個吐納,淺蹙雙眉。
「很遺憾的是,今年我們仍舊無法從盜身上偵測到任何泯罪師的力量。他所有的才能都集中在『聖職』上,已經不能分導了。」
「……這件事,你們跟盜當面談過了嗎?」
「是的,才剛談過。如果盜能走上驅魔之路,當上將軍甚至軍統只是早晚而已──當然,雖然他的力量及不上白軍現任將軍斂,但我們認為他的潛力仍是十分值得注目的。」詠漣實話直說。
劫笑,有點乾乾的。
「開玩笑……斂現在之所以沒升上軍統跟白師主席只是因為年紀太輕罷了。」
神獄有史以來最強的驅魔師,擁有「天賦」印記的少年。恐怕,其完全發揮的實力連所有驅魔師加起來都未能與之齊肩。
「就跟刀鋒殿下一樣……」
聽詠漣這段話,劫倒抽一口,肅然正視對方:
「詠漣,禁止妳談這件事。」
「抱歉……。我只是有點感慨而已。」
劫默然不語。
「話說回來,」詠漣不予會他的若有所思,簡潔開口,「關於盜的事,我希望您親自跟他談談。」
劫深吸一口,有些無奈,卻連帶興起更多的堅毅。除卻允諾,他並未再說什麼。
也是了……是時候了。
走出詠漣的辦公廳,他步回教室。
推門。
「盜?」以沉著而空白的腔音喚著少年單名。
沒有回應。
教室空了,那排向日的窗亦緊閉。
心下有些著慌。盜平靜無痕的叛逆,幾乎不曾用來應付他。唯一的一次──那唯一的一次,恰巧發生在去年的今天。
同樣的場景、同一時間……
鐘響了,激盪於夢一樣純白的走廊,猶如烏鴉盤旋蒼白天空,陰影,揮之難去。然後,聖母淚泉之池裡,水淋淋的少年負著滿身溼透的重量,站起,緩緩朝他走來……
『哥哥,我好想……就這麼逃開。可是……我一定會太想你……』
水從少年的髮梢淌了下來。他看不清,那究竟是水還是淚?盜的眼眸澄藍如昔;他的身體,脆弱一如那對玻璃似的瞳眸,彷彿一碰就碎。
我所能做的,僅僅是在你的世界撐起一片天……我沒辦法,替你走下去──
盜,你決定了嗎?往哪個地方走,迎接什麼樣的命運。
劫咬緊了嘴唇。
「戒師主席大人,」一名衛侍自走道盡頭行來,話音裡頭有著些許詫異,「律院要封館了,請您……啊、大人──」
迅步奪過廊道,往書院內部的聖廳奔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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