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最後一夜, 我憤怒的把車門甩上, 完全沒心思去聽你交代司機送我回飯店, 更不想理會你的 “ Take care!” 只是無來由的生氣…….
輾轉回台又返美, 好不容易靜下心來, 想想自己著實可笑. 幾次和你的深夜對話都是在被激怒狀況 下掛電話, 然後自己帶著一肚子氣上床睡覺. 即使面對面, 隔著燭光, 我還是被惹火了. 在你眼裡, 我必 定幼稚可笑至極吧!
有一晚跟你說了當年弘一大師徒弟趕向江邊, 打算登上船會晤法師, 送法師一程的故事. 渡頭木橋上 濃霧迷漫, 霑衣欲濕霧雨濛濛… 少年本來準備了一肚子的話, 想了好多的事, 可是見了法師, 在那境 界, 卻都煙消雲散了… 雨霧中一襲僧衣的弘一大師, 削瘦而清冷, 彼時離大師圓寂只剩兩年. 我沒敢 告訴你, 那是少年最後一次見到弘一大師…..
與其說我瞭解弘一大師, 不如說他是我可以感覺的, 欣賞的一種存在. 一如你……..
“ 從門入者, 不是家珍”, 再高明的老師, 也給不出學生內在心性本來沒有的東西. 受教者唯在自我憤 悱, 而施教者則唯在啟之發之而已. 我一直認為故所有的法師- 徒弟, 都只是一種機緣, 只是一種方便, 猶如渡河時不能沒有舟船一般. 之所以需要它, 為的是要登上彼岸, 完成自我. 一旦到岸, 便須離船…. 那天你開玩笑說我到上海是為受你一渡, 我笑你自擬弘一大師. 今日想來, 何嘗不是如此?
看到你寄來的照片裡, 我的字掛在你客廳牆上, 心中有一種很特別的, 無名的感覺. 彷彿那飄蕩的靈 魂找到一處棲息之所. 雖是暫居, 心滿矣! 千山萬山, 無一筆是山; 千筆萬筆. 無一筆是筆. 幻化世間, 心筆如一…….
閒月 閒月
水中月
鏡中像
是我身是我心麼?
我的身心
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不生不滅
空無義
有情無情
緣生緣滅
一切隨緣
01/07/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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