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過信陵飲 息徒蘭圃，秣馬華山。流磻平皋，垂綸長川。目送歸鴻，手揮五弦。俯仰自得，遊心太玄。嘉彼釣叟，得魚忘筌。郢人逝矣，誰與盡言？ 圖片：電影《陰陽師》中，野村萬齋所飾演的陰陽師安倍晴明。 我的blog：http://blog.webs-tv.net/yuntse

32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讀京華煙雲是兩年多以前的事了。記得大一還沒開學的時候，我和高中同學伯特、小度與小丁逛光華商場，適逢地下室有五折的林語堂作品。我當仁不讓，就抱了京華煙雲與蘇東坡傳回來。大一空暇便讀十來頁，居然也讓我看完一千多頁的書。眼下此書不在手邊，只是興之所至，信手拈來。

我覺得京華煙雲是『健康積極』的《紅樓夢》。本來紅樓夢和健康積極決計扯不上關係，而林語堂居然辦到了：木蘭與莫愁分別以林黛玉、薛寶釵為基調，是兩種不同的女子典型。其實這本書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情節的詭譎曲折，不是人物性格的入木三分，而是書裡洋溢著『精神』，我覺得這和《未央歌》給我的感覺很像：兩者的精神是我所喜歡的。林語堂寫本書的目的是和外國人介紹中國人的生活態度，就這一點而言我認為他是成功的。不過我對本書頗有微詞：我覺得他抄紅樓夢抄得太嚴重了，尤其是第二部『庭園的悲劇』，馮紅玉根本和林黛玉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林語堂說，他本來是想將紅樓夢翻譯成英文的，因為考慮紅樓夢中的情況和當時中國情況差異太大而作罷，也許是不知不覺就將紅樓夢寫入書中了。

姚木蘭有黛玉的靈慧，有黛玉的知識分子情趣與教養，但沒有多愁多病身與小心眼兒；莫愁有寶釵的賢慧，有寶釵主持家務的本分與能幹，但沒有迂腐愛說教。木蘭幼年逃難與家人走散，為父親友人曾老爺所救；因此兩家一直有聯姻的默契──儘管木蘭自己私愛著人窮志不窮的孔立夫，再加上玄而又玄的五行命格，木蘭就這樣嫁給了曾家小兒子新亞，而莫愁配給了立夫。曾家長子彬亞與表妹孫曼妮訂了親，兩人也著實相愛，不幸彬亞英年早逝。於是曼妮為他守寡終生不嫁，收了個養子以續香煙。曼妮幾乎是李紈的翻版，心中古井無波，『竹籬茅舍自甘心』。

木蘭的父親姚思安是個很妙的人。他早年荒唐，和大自己十多歲的妻子奉子成婚。中年以後他『悟道』，從此就像山中的智慧老人，妙語如珠。晚年子女的婚事都穩定之後，他出家當道士，雲遊四海，十年後又還俗。我覺得木蘭父女處理新亞婚外情的表演堪稱一絕：姚思安那句：『我從終南山來。』讓我念念不忘。

我總覺得木蘭配給新亞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是因為曾家對木蘭有恩，所以木蘭嫁給曾家簡直是不得不然。新亞感覺上像是改良版紈褲子弟：沒有什麼劣跡，卻也幾乎不事任何生產。我覺得他無法真正領略木蘭的美──不管氣質還是性靈、甚或是智慧。木蘭營救立夫那段表現她的勇敢機智，而立夫是懂木蘭的。莫愁是最好的管家，是一般中國人最理想的妻子人選──『娶妻當如薛寶釵』。不過我既是不從政不從商，自然對管家也沒什麼興趣；對我而言，將一大家子管理得井井有條，還不如過李清照碑帖古玩水果的詩畫人生──在此我已經把自己的底洩光了，我是徹徹底底的『擁黛派』。對於薛寶釵，對於莫愁，本人敬謝不敏；套句《白馬嘯西風》的名句：『那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