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幻覺
這一定是幻覺
我想老劉大概是酒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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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7月
我討厭一大早的庭。
坐在車子後座，我一面抽著古巴雪茄，一面看著今天的早報，
『黃○○性侵害案今日開庭』、『檢方掌握充足證據』、『黃○○的真面目』等斗
大標題迎面而來，
讓宿醉的我更覺頭痛。
昨晚本來第三攤就想閃人的，都是黃董硬是不讓我走，
而「Vicky」和「Hitomi」又一直在我大腿磨蹭，害我又多喝了半瓶XO。
結果買了兩個辣妹整點出場，一點便宜也沒佔到，只剩下宿醉，好虧喔！
早上九點開庭？有沒搞錯？法官都沒有家庭的嗎？
平常我是不可能這麼早起床的，因為手底下也有三個受雇律師，
開庭？讓那幾個小朋友去就行了，還需要本大律師出馬嗎？
但今天狀況不同。
被告黃董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長，也是我最大的顧問客戶，
一個月三十幾萬的顧問費總不能白拿吧！
更何況，現在這個案子是「Time charge」，一小時二萬元，你說要不要賺？
前幾次的準備程序都是叫小李律師去開，但今天的審理庭要開始交互詰問了，
關係著法官心證的形成，非得本大律師出馬不可。
說起這小李律師，其實是我剛出來幹律師時，在台南一家事務所的同事，
資歷還比我深呢！
只是他後來一直待在高雄執業，也沒混出什麼名堂，
聽說我在台北混得很好，去年才北上到我事務所來找我，
我想，好歹我以前也叫過他一聲學長，
而且我的事務所二百多坪，多個辦公桌也沒什麼嘛，
不收留他實在說不過去。
「老劉，啊，不！我是說，老闆，地方法院到了。」老邱從駕駛座回頭對我說。
雪特！老劉是你可以叫的嗎？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老劉嗎？
實在太不像話了，老闆的名諱可以直呼的嗎？
「等我開完庭過來接我！別亂跑！」忍住心中的怒氣，我冷冷的說。
說起我的司機老邱，以前還曾經是個風光的律師呢！
想當年，我剛實習完時，也是靠老邱介紹才能到台南的事務所工作。
後來我離開台南回台北準備司法官考試，剛好遇到那年錄取率超低，
考題超機車，結果落榜。
也幸虧沒考上，否則我也不會下定決心努力當個賺錢的律師，
當然也不可能有今日的風光了。
而老邱一直留在台南執業，也曾經風光好一陣子，
聽說當時他專門幫性侵害的被告辯護，
十件案子中總有八、九件性侵害的刑事辯護案件，
剩下的一、二件則是性侵害的附帶民事賠償訴訟。
追究原因，我想，應該是因為他的長相吧！
總是能吸引性侵害的被告前來委任，
畢竟，那年頭能與被告感同身受的律師並不多見。
但後來，也許因為太認真辯護了，太貼近當事人的思想了，
老邱自己也搞上了一個十幾歲的國中生，結果被對方父母告性侵害！
聽說那妹身高一米七，體重有九十幾（這樣也吃得下去），
而且之前就被老邱的當事人性侵害過了，
沒想到老邱竟重蹈他當事人的覆轍，也玩起了恐龍妹。
後來還是我借了老邱五百萬元跟對方父母和解，
法官才給老邱緩刑的。
更慘的是，律師懲戒委員會因此決議將老邱除名，撤銷律師資格，
為此，老邱開始日夜藉酒澆愁，菸不離手，
原本的高血壓引發了輕微腦中風，
現在說話時，嘴還會歪一邊，然後口水流不止，真是可憐！
幸好老邱的手腳還可以活動，我才會讓他來當我的司機，
否則他現在的窘樣，能找到什麼謀生工作？
不過話說回來，台北地院附近真的很難停車，每次開庭都找不到車位，
若沒有老邱當我的司機，我還真不知道我這台賓士600要停那裏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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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到法院時，已經等在法院門口的小李律師隨即快步前來幫我開車門，
並接過我手中的公事包。
一如預期，大批記者隨即蜂擁而上，將我包圍。
因為黃董是國內前十大科技公司的老闆，而指控遭到性侵害的又是他的女秘書，
一向形象清新、熱心公益的黃董面臨了偽君子或真小人的社會批判。
「劉律師，請問你對檢察官起訴的內容有什麼意見？」A記者問。
「我的當事人是清白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性侵害的事實，檢察官起訴的內容多係出
於想像。」我用一貫的說詞回答，臉上帶著很social的微笑。
「劉律師，聽說檢方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你的看法？」B記者接著問。
「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有性侵害的發生。」我答。
「劉律師，聽說你聲請傳喚的○○科技公司員工，突然都升官而且加薪了，有這回
事嗎？」C記者問。
「你那個報社的！」我大聲斥責白目記者C。
「我……我……○○時報……」C記者回答的很膽怯。
「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們總編很熟？要不要我現在打電話給他？」我提高了音量。
白目記者C像隻鬥敗的公雞退回記者群內。
「劉律師，聽說你昨天帶證人去喝花酒？還帶小姐出場，有這回事嗎？」D記者問。
「你那個報社的！」我大聲斥責白目記者D。
「我是△△日報的總編！你少來這套！」記者D回答的很自信。
不愧是總編，果然有點道行，但身為律師，豈可吞忍！
「你剛才的說法已經涉及誹謗了，你是不是想看看律師函長什麼樣子？」我語帶威
脅、面帶恐嚇。
白目記者D也像隻鬥敗的公雞退回記者群內。
但我心裏想著，雪特，是誰洩漏了消息。
看了一下左手的勞力士鑽錶，時間已經是九點零五分了，應該已經開庭了，
而律師遲到的時間與身價是成正比的，
所以我馬上以川劇變臉的速度，回復我一貫的social微笑，不急不徐的說：
「各位媒體朋友，我要開庭了，待會再向各位報告案情。」
然後往法庭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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