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永遠抵達不了終點。從斷毀的橋
你進而了解：自己一生逐漸離真理越來越遠
往昔親植的錦菊，牆上鐵盾，都歸屬於記憶荒塚
那麼青春鋒銳的刀，除了晃動的刀柄
再也無法提起當年風采，兵戎倥傯。橋下潺潺黃葉
你涉水拾葉，側耳傾聽馬兒憑風悲鳴，刀刃叱吒
餘下敗葉的脈絡。你早節節挫敗，於時間戰役
不得不撤下過重的夢想，來不及遙征的甲冑
在黃昏時分，你總期待再一次的早春。春去秋來
燕子在家簷下築巢。屋裡爐火映照小孩和老母的臉
［前半生，家以你的名字為徽記
後半生，你以家的繁瑣為勳章］
深夜花巷喧鬧，撲火蛾。你默默吹滅燈
收拾晚餐留下的木碗與散筷
替熟睡的家人蓋被
最後才以自己的破衣拭刀
而鈍刀，臨池揮舞，只有微弱的漣漪
沒有意氣風發的星月
園中的新薔，孩子迷濛的眼，彷彿
推不開未來層層白霧。你寧願以
筋脈盡斷的現在替孩子尚未釐清的願望接骨
你寧願自己撤退的身影，促成
他們柳暗之後的花明
黎明之鷹憩止樹梢，成吉思汗因夢見紅眼白犀而決定西藏之行
取消。你持剪修葺，了解所有征討如果不是眼淚
即成露水，淺淺地，由松針尾端滾落、破碎
那些無法完成的，隱忍心頭
當時分，又近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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