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大一,初夏的夜裡,空氣中充滿著燠熱的不耐煩.
早早的躺在床上,將睡未睡的腦袋鎮日混沌著,
空氣裡與空間裡充斥著因光線無法照入的黑暗,
而我將沉沉睡去.
我,還來不及預料,你自新竹火速傳達的噩耗,
電話那頭沉靜的語氣將我自睡夢中搖晃著,
「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太驚訝,我哥哥死了.」
「真的嗎?這種事不要開玩笑.」
原本混沌的腦袋一瞬間的晴天霹靂,醒了,
像電影裡一段漫長的寂靜,配著一段白花花的畫面,
那年我大一,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死了,
他的弟弟,我最要好的朋友告訴我,
急性心臟病.
那個週末,我們一群死黨說著笑著坐著通勤電車來到新竹,
為了給我的好友上一束香,
空氣裡瀰漫著某種歡愉,
好久不見的一群人,
像突然聚集在夏天樹上的聒噪的蟬,
吵雜的令人覺得這就是夏天,
我們就是這麼久不見,
仍然像有一整個夏天都說不完的話,
走到你的靈前,
我們仍然堅強的不哭,
然後,一群人聚集在一個偌大的休息室,
分散在各個角落,遠遠的像有些距離,
然後悲傷就這樣襲來,
整個攤了開來,
一群二十歲男人的眼淚,
像極了夏日午後的雷雨滂沱,
我知道,
這輩子我只能告訴自己你只能為我們靜靜守候,
我開始想念那年的我們.
今年,我三十了,我結婚了,
我又開始想你了,
我想在那個充滿紅色喜字的會場,
看到你的祝福,
看到你開懷的與我們笑著聊著痛快的暢飲著,
然而,我還是想著你,有了那麼濃濃的失望,
這麼多年,我卻仍然沒有勇氣進入你家的客廳,抬頭看你,
怕淚水,模糊了雙眼,
怕淚水,讓我看不清你,
然而,我還是想著你,有了那麼濃濃的失望。
年輕的我想著,
買房子的時候,我們一起買棟樓,住不同的樓層,
假日的時侯,笑談風花,快語雪月,把琖言歡,高歌狂嘯,
然而這琖濁酒尚未與你痛飲,
你已距離我們好遠.
偶爾那些當年的二十歲,
舉杯對飲,
心裡深深的藏著,
卻沒有勇氣提起,你,
只能向著心裡那片枝葉蒼鬱的林間,
灑一壺濁酒.
如何讓我在千年的修行裡遇見你.
然後快速將你抽離,
似這般奼紫焉紅開遍,
斷井頹垣倏然灑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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