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 北海道函館市
我只去過日本一次，而且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去之前和去之後的這些年，其實倒也沒有仔細想過日本究竟算是個什麼樣的國家。那為什麼會想寫日本呢？最近見了一個高中時代的老同學，他一本過去有點像意識形態的仇日態度半開玩笑的稱那個國家為「倭國」，稱日本人為「鬼子」，在而今滿街日本音樂戲劇雜誌和哈日男女的時代，這類聲音實在是有點難能可貴的滑稽與突兀了。
如果說仇日情緒，我們這一輩的人的記憶大概只來自於課本的幾張模糊照片及長輩們誇張的口述，有一段時間我們國家甚至像是想把屬於日本這個國家的一切抹掉似的，卡通明明都是日本進口，卻把日本字、日本歌、日本名字全部改掉，本田汽車變成三陽喜美，松下電器在台灣叫國際，中學的時候我迷上日本歌時，還被冠上「倭奴」的綽號，但是現實是，大家家裏用的都是東芝的電視和愛華的音響，對於日本人造出來的好東西，似乎沒有人排拒，這似乎不被認為是矛盾，器械之物是用來方便生活的，音樂和戲劇則是屬於文化層次，不可混為一談，同學說，小日本的沒水準的島國番樂豈有可以欣賞的價值？
很多年以後，我國中時很愛聽的TM網路合唱團的一個長的很詭異的作曲者叫做小室哲哉的，變成台灣家喻戶曉的人物，除了對於自己先知先覺的眼光感到極端得意外，的確是也感覺到我們的千真萬確是越來越有心胸接受這種「文化」的入侵了
可是，誰其實能真的了解日本這個國家的文化到底是什麼樣子呢？
八○年代的日本經濟是非常耀眼的，當時大有買下全世界的氣勢，老美的一本小說「旭日東昇」杞人憂天的細數日本人在組織與技術上的優勢，如何能蠶食鯨吞美國的經濟，許多當時好萊屋的電影都呈現美國人的這種焦慮，描寫日本的傳統忠君思想，不要命的工作態度和有點神秘感的集體意識，就像「機器戰警3」或是「黑雨」那種又瘦又乾尖嘴猴腮坐著方正黑頭日產轎車的東方人，相對美國這種天性大而化之國家，而顯現出非常陰沉的感覺。
後來，沒多久的後來，日本經濟的泡泡破掉了，這些所謂的優勢全部被改口的評論家說成是缺點了，被推崇倍致的終生雇用制變成沒有組織彈性的死水，日本當時的很多小銀行體質太差(有點像我們的農會)，投機性的放款嚴重，主要是源自於東方民族的「關係」和「人情」，老闆與雇主如此，公司與客戶亦然，福特剛承接馬自達時驚訝的發現馬自達的零件供應商並非最廉價或品質最好的，而是「幾十年來都是他在做」的特殊交情，也就是「關係」，一夕之間，在美國學者眼中，日本好像完全不是原來那個行將買下全世界的日本了。
可是日本人還是一樣呀，當我在東京看著高大壯觀的大樓、密密麻麻的地鐵，還是覺得這個國家富有的讓人羨慕，當我看見戴著大盤帽和白手套的計程車駕駛、把自己車子塗裝得非常漂亮的卡車司機，還是覺得這個國家的人尊重自己的工作與敬業的精神讓人敬畏呀。
曾有一個朋友問我去日本後對那個國家的感想，我想了半天，這樣的國家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呀！我說，應該把那四個島全部用炸彈炸成平地，然後找一些牛呀羊呀的去放，這就是我對日本的感想。
「什麼爛感想呀？」他笑道：「日本人真的那麼可惡呀？」
「不是可惡不可惡的問題。」我吸了一口純台灣製造的珍珠奶茶，聳聳肩說：「只是感覺這種國家不應該存在而已。」
有些日本人，對日本的這種所謂「精神」感到非常驕傲，前一陣子自台灣吵的半死的「台灣論」，小林善紀要表達的就是這個他在台灣旅行時找到的這個似是而非的感覺，用他可憐的無知的歷史觀企圖呈現的那個精神，但是他走火入魔到否定這個精神曾經帶給日本人的災難，把日本的錯誤推的一乾二淨，難怪人家說他是令人討厭的極極右派。
他所說的所謂「左派」歐巴桑，指的大概就是跑去南京觀光時赫然發現當年日軍暴行而潸然淚下的日本婦人，長久以來大部分的日本人其實並不知道他們的父兄在戰爭中幹過什麼事，日本人面對過去不堪的歷史的態度，和同樣犯下暴行的德國人截然不同，德國人深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悔恨，而日本人則深怕別人知道事實的真相。
真相是，這些暴行的導因，就是那個被右翼人士擔心已經逐漸消失的所謂的「日本精神」呀！
其實日本當時的政治家哪個不知道要想吃下中國，必須善待中國百姓，但是日本的軍事思想，也就是傳統的東方軍事思想並不是這樣的，武士道精神教導戰士赴死是神聖光榮的，日本軍隊極少有俘虜，寧戰至最後一兵一足，他們無法理解太平洋戰場初期盟軍能成營成旅的投降，他們以投降為恥，所以虐俘，他們的將軍以征服的領土做犒賞部下的資源，所以有如發洩式的屠殺，這其實只是許多歷史上中國戰爭的一種日本版本，只是加上了民族區隔，仇恨便更加仇恨了。
還記得在一個小個子日本人贏得「吃熱狗比賽」冠軍後，不服氣的美國參賽者酸溜溜的評論道：「太噁心了！那個日本人就像神風特攻隊一樣只是一直吃，吃到肚子爆掉為止。」他不了解神風特攻隊的精神早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日本人靠著他自己研究的吃法、音樂節奏和調和用以潤滑的豬油贏的，比起老美胖子矇著頭吃，日本人的優勢在於細緻的研究精神。
這種「精神」經常的呈現在他們的各種產業中，一般的印象是日本的產品包裝非常細緻，如果有時間比較日本和美國的雜誌，會發現不論穿著打扮、居家佈置、汽車改裝乃至於美食烹飪，日本人的細緻都和美國人大剌剌的風格截然不同，我想起老美的一部電影「鬥魚」，也許這就是狹小島國人民在有限的生活空間中培養出來的有點「小家碧玉」的感覺吧。
朋友問我，那你到底覺得日本人如何呢？
很難回答，究竟要用什麼角度來看日本人呢？從外觀來看，日本人勤奮、有教養、兼具東方傳統尊卑觀念和西方自由主義，在社會意識下縱容浪漫的個人主義，文化多元而豐富，但是換個角度自問，如果我身為日本人，我會快樂嗎？日本人其實是很快樂的嗎？（這個問題如果站在日本人的角度來說也許是有問題的，說不定他們會認為台灣人真是一點都不會快樂的一群人。）
我覺得如果我是日本人，肯定不會快樂。
日本的集體化意識強烈到讓人同情，他們任何工作都有「服裝」，就是所謂制服，制服不僅只是株式會社的紀律或是整齊劃一的觀瞻效果，它包裹著所有人對這項工作的集體概念，是這個講究尊卑長幼社會的一個身分符號，日本人重視團體精神，不容許太過創意與突出，下班的男人「必須」去居酒屋大喝一番表示事業有成，女人則不敢穿著流行時尚以外的裝束，有很精緻的個人創作，卻沒有大膽前衛的個人主義，他們追求團體的成就勝於個人，把團體的榮譽視為自己的，簡單的說，他們不像我們那麼有「自我」，集體化規範著每個人上班該穿什麼做什麼、下班該打扮什麼玩什麼，這就是日本，那個讓人覺得秩序井然，人民安守本分的國度。
亂七八糟寫了一堆，有點擔心是不是寫錯了什麼，截至目前為止我尚未離開首頁，也許因此沒有辦法隨心所欲的寫，是文字量不多的主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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