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llie Holiday、Ella Fitzgerald、Sarah Vaughan、Louis Armstrong等4篇文字是去年為環球唱片寫的,直到今年才以(爵士畫廊)為名套裝發行
與艾拉費茲傑羅和莎拉沃恩並稱爵士樂界三大女伶的比莉．哈樂黛 (Billie Holiday),1915年生於巴爾的摩,1959年卒於紐約。
哈樂黛的人生由兩個矛盾的面向編織著：一為成功的爵士歌手；另一則是失敗的情感受創者(親情、愛情…)。她不僅影響著幾個世代歌手的歌唱方式,也是少數能成就爵士傳奇(Bessie Smith、Ella Fitzgerald、Sarah Vaughan) 的女歌手之一,在爵士樂壇她的貢獻絕不比路易阿姆斯壯、艾靈頓公爵…大師級人物來得遜色。雖其一生音樂局限在流行的口味上,影響力卻極為深遠, 1958年法蘭克辛納屈曾說「哈樂黛是影響我最深遠的歌手」也推崇哈樂黛是「影響美國近20年來流行樂壇演唱方式最重要的人物」。
哈樂黛是個一生坎坷的悲劇角色,從小被父親遺棄、成長於貧窮的環境、也是個受虐兒、10歲被強暴、11歲淪為處雛妓…終其一生沒受過什麼教育,生命中的一個個男人都利用她、剝削她、拋棄她…尤有甚者引她走向海洛因的虛幻世界,也因而入獄,並成為無可救藥的毒品沉淪者。
音樂評論家Gunther Schuller認為哈樂黛歌唱的魔力早已超越了風格、內容與技巧…等等世俗對音樂的分類,已達到超脫評論且進入不可說的深層感覺領域。她總能輕易的超脫歌曲素材,賦予歌曲必須的音樂情境。而哈樂黛也將她的人生與歌唱不時的連結,她說唱The Man I Love或Porgy…此類的歌曲特別容易,因為這是她現實人生的寫照。然而哈樂黛從未受過正統的音樂訓練,她在自傳上說到「除了從小聽Bessie Smith與Louis Armstrong的唱片,她不知道有誰影響她的歌唱……,當你發現感興趣的曲調,你只需要去感覺,當你演唱時,聽者自然能感受到某些東西……」。20年代晚期、30年代初期她藉著在哈林地區的一些酒吧如：Log Cabin、The Hotcha…的演出經驗磨練著邁向完美的歌唱能耐。1933年包括一曲新穎歌名Your Mother’S Son-In-Law的首張專輯,雖尚未能完全突顯哈樂黛的音樂藝術,卻於兩年後與哥倫比亞唱片簽訂了一紙長期的合約。
1935年到1942年的哈樂黛錄製了許多重要的作品如：I Must Have That Man、I Cried For You、I’ll Get By以及她的創作曲God Bless The Child……此時與她合作的樂手群包括：Teddy Wilson、Benny Carter、Johnny Hodges……等人,然而最重要的當屬與Teddy Wilson及Lester Young的合作；Teddy優雅的風格賦予作品經典的質地,而哈樂黛音樂上的靈魂伴侶擅長抒情即興的Lester,則與哈樂黛結合出爵士樂界罕有的傑出作品。
哈樂黛成為種族行動主義者,雖然她不曾追求這個角色。1938年加入豎笛手Artie Shaw大樂團期間,無可避免的將她推向流行樂界挑戰種族隔離議題的台前角色,最顯著的行動即是1939年唱了一首反對私刑的抒情曲Strange Fruit,也成為她的招牌曲,唱片公司因怕白人消費者的杯葛,拒絕為哈樂黛錄音,終究准許在小型的Commodore唱片公司錄製發行此曲。
哈樂黛的歌唱風格單純卻極為細緻,可能與她的聲音有關,她的音域頗窄,勉強僅超過一個八度音寬,不像Bessie Smith、Sarah Vaughan之流可以毫不費力的將聲音佈滿整個音樂廳,因此她藉著麥克風的幫助讓她的音樂更臻完美,卻未料到她的細微聲音卻反傳達出一些音域寬廣歌手們難以顯現的親膩感。哈樂黛也極擅長即興,常常簡化或再創造歌曲的旋律。她不像當時的許多歌手喜歡用顫音,反以其他的聲音修飾技巧如：以故意脫拍或變換音高…等節奏的轉換來強調其音樂的張力。
哈樂黛討厭被貼上「藍調歌手」的標籤,也對出版公司以【唱著藍調的女子】為她自傳的書名頗為失望,她原希望能以Strange Fruit這首歌曲的最後字眼【苦澀的果實Bitter Crop】為書名。50年代哈樂黛如同她音樂上的至交Lester Young一樣,面臨嚴重的挑戰,雖這個時期兩人在音樂上沒像以往密切的合作,他們的生活倒牢牢的連繫著。個人問題妨礙了他們的演藝才能,尤其是哈樂黛的歌喉因個人生活遭到毀損。1957年一個電視特別節目「爵士之聲」,兩人一起表演了動人的Fine And Mellow,雖然顯現了他們在音樂上的力不從心,然而兩人在音樂上的相知相惜之情著實令人動容。1959年哈樂黛與Lester Young兩人相繼在四個月間告別人世。
這張選輯中的版本都是哈樂黛50年代加入Verve唱片後的錄音,無論是否原唱的曲目。一般認為此時期哈樂黛的聲音已然毀損不若已往的細膩優雅,然而正如村上春樹在爵士群像哈樂黛篇中寫的「進到三、四十歲之後,我變得反而喜歡主動把那個時代(指50年代)的唱片放在轉盤上。在不知不覺之間,我的心與身體似乎已經漸漸轉變成渴求這種音樂了」,其實聽音樂是心境、是耳朵、是感覺的問題,在崩壞毀損的歌聲中或許有更多可以思考、感知的空間,這些曲目將讓聆聽者進入哈樂黛後期音樂領域中,你將更能欣賞哈樂黛這位一生「唱著藍調的女子」。
歌曲解說：
1. Solitude
Solitude是艾靈頓公爵1934年的抒情作品,翻唱率極高。這個版本選自哈樂黛加入Verve唱片公司的首張同名專輯Solitude,錄製於1952年,哈樂黛以哀怨的聲線,緩緩的緬懷著過往,並祈求上蒼將愛找回來,這正是哈樂黛現實人生的寫照,總在愛情的泥沼中打轉無法自拔。
2. A Foggy Day
堪稱美國音樂史上最偉大的作曲家的蓋希文及其兄長,為1937年歌舞電影A Damsel In Distress所作的插曲之一,主角就是舞王Fred Astaire,內容敘述著在倫敦的異鄉人心情,哈樂黛以蠻暢快的口吻唱著,Barney Kessel的吉他、Ben Webster的伸縮號…都有極出色的短暫獨奏。
3. Love For Sale
本曲是三十年代百老匯、好萊塢、流行樂的大師Cole Porter音樂劇The New Yorker中的插曲,因歌詞描述妓女賣春情景,在三十年代遭到禁播。然爵士圈卻極偏愛此曲,除演奏版外,幾乎重要的女伶都唱過,Ella Fitzgerald、Sarah Vaughan、Carmen McRae…哈樂黛與Oscar Peterson合作的本版本,將暗鬱情緒表現的極為出色。
4. Stars Fell On Alabama
Mitchell Parish與Frank Perkins的作品,1934年曾被Guy Lombardo及Richard Himber分別唱進美國榜冠亞軍,哈樂黛的這個版本選自1957年的Songs For Distingue Lovers專輯,合作的樂手包括：Harry ”Sweet” Edison小號、Barney Kessel吉他、Ben Webster伸縮號…,整曲的表現極為平穩,哈樂黛的聲線也頗亮麗。
5. Autumn In New York
樂風以蓋希文為宗,在嚴肅與流行音樂間,尋求平衡點的俄裔美國音樂家Vernon Duke 20年代的作品,將秋天身處紐約所引起的一些心情轉折作了蠻生動的敘述,Oscar Peterson平順的鋼琴緩緩伴著哈樂黛的娓娓細訴,選自哈樂黛音樂生涯後期表現最為出色1952年的Solitude專輯。
6. Just One Of Those Things
本曲是一生創作超過1500首作品的Cole Porter,1935年為音樂劇Jubilee所寫的爵士標準曲,1960年以Cole Porter音樂為主軸的電影Can Can,再度將這首詼諧與風格兼具的出色曲子收錄其中,哈樂黛57年演唱的版本,充滿輕鬆流暢恣意,選自Songs For Distingue Lovers 專輯,樂手群都有頗大的空間發揮。
7. Speak Low
本曲是20世紀初最富創意的德國歌劇作曲家、一生致力於歌劇普羅化流行化Kurt Weill的作品,以拉丁風味的曲式,俏皮的敘述愛情的短暫及捉摸不定的本質,哈樂黛的表現頗為淋漓暢快,選自1956年的錄音版本,收錄在其90年代的精選輯Billie’S Best中。
8. Strange Fruit
這首充滿抗議色彩、強烈反對私刑的經典歌曲,39年由反種族歧視的詩人Lewis Allan獻給 Billie Holiday。因為演唱此曲哈樂黛成了新聞話題,登上了「時代」雜誌。然唱片公司仍不讓哈樂黛灌錄這首歌曲,許多電台也禁掉了這首歌。後來許多歌手也紛紛演唱這首歌,但沒有一個能唱出哈樂黛賦予此曲的生命力。
9. What A Little Moonlight Can Do
1896年生於麻薩諸塞州,20世紀初享譽樂壇Harry Woods1934年的作品,以輕鬆的語調描繪愛你在心口難開的心情。哈樂黛與樂手群Ray Brown貝斯、Herb Ellis吉他、Oscar Peterson鋼琴…緊湊精彩的發揮本曲精神,對戀愛中男女急切的心境做了極適切的詮釋,選自1954年的Stay With Me 專輯。
10. Gone With The Wind
1945年以I’ll Buy That Dream,提名奧斯卡最佳歌曲的詞曲搭檔Herb Magidson與 Allie Wrubel,敘述愛情遠走後空虛與寂寥的難受心情,1937年被Korace Heidt唱入了美國榜冠軍。現實生活中的哈樂黛被愛情傷透心的經驗不斷,詮釋這種失落的心情最是動人。
11. Don’T Explain
此曲是哈樂黛作曲,Arthur Herzog填詞的作品,雖不如她另一首創作曲God Bless The Child有名,仍被樂界視為哈樂黛最佳作品之一,以極無奈哀怨的語調描述著與有婦之夫的糾葛。最早的版本是1945年的錄音,此處的版本是1956年於卡耐基廳的現場錄音,合作的樂手包括：Carl Drinkard鋼琴、Carson Smith貝斯、Chico Hamilton鼓……。
12. I’ve Got My Love To Keep Me Warm
美國通俗音樂、劇場音樂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以音樂風格多樣見長Irving Berlin 的作品,也是37年由Dick Powell與Alice Faye主演的百老匯音樂電影On A Avenue重要插曲,38年被來自俄亥俄州的美聲團Mills Brothers唱成暢銷曲。這個版本是哈樂黛55年的錄音,輕快雀躍的唱著沉浸愛情中的美好,Tony Scott的黑管、Charlie Shavers的小號…頗出色。
13. Blue Moon
這首歌原是詞曲作家Lorenz Hart與Richard Rodgers為1934年珍哈露主演的電影Hollywood Party寫的當時名為Prayer；同年同曲被填上新詞,成為另一部由克拉克蓋博主演電影Manhattam Melodrama的主題曲It’s Just That Kind Of Play；在電影中雪莉羅斯演唱的版本又填寫出新詞名為The Bad In Everyman；電影發行公司老板希望Lorenz Hart能以同曲寫出更商業的詞,將會大力宣傳本曲,終於Blue Moon誕生了。
14. I Wished On The Moon
1936年派拉蒙系列音樂喜劇電影The Big Broadcast重要插曲,Dorothy Parker與Ralph Rainger的作品,35年Bing Crosby就已唱成暢銷曲。哈樂黛感性的祈求愛情的到來,這是哈樂黛55年情人節於紐約的錄音版本,收錄於Stay With Me專輯中,Carl Drinkard的鋼琴、Charlie Shavers的小號有極稱職的表現。
15. Goodmorning Heartache
1972年,哈樂黛的自傳「唱著藍調的女子」拍成了電影「難補遺恨天」,由Diana Ross演出哈樂黛的故事,片中的插曲Good Morning Heartache在排行榜上打入Top40,此曲也是哈樂黛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然先唱紅的可是第一夫人Ella。這個版本是哈樂黛與Tony Scott及其樂團56年錄製。
16. Travelin’ Light
Capitol唱片公司老板寫過不少名曲(Moon River,Autumn Leaves英文詞…)的Johnny Mercer與Jimmi Mundi合寫的作品,此曲也是哈樂黛最暢銷的歌曲之一,原始錄音是1942年與Paul Whiteman合作的,此處的版本則是1956年與Tony Scott及其樂團錄製的,一首旋律極為優美的棄婦怨曲。
17. Lady Sings The Blues
僅管哈樂黛討厭被貼上藍調歌手的標籤,然而藍調卻與她如影隨行,此曲的版本是56年的原始錄音,慶祝同名自傳的發行,由哈樂黛填詞,曲則是鋼琴手Herbie Nichols 55年的錄製的演奏版本。正如詞中所寫的「藍調就是內心的苦痛,當你和愛人必須分離……」,「唱著藍調的女子」也絕對是哈樂黛永遠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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