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黃探微

0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掌握心的脈動二

桂枝補了心陽之後，為什麼心臟亂跳的現象就會消失呢？有人說，《傷寒論》的這條條文，指的應該是心氣虛。於是變成了病是心氣虛，而藥是急救心陽，兩者好像不是一回事。

心陽也好，心氣也好，氣就屬陽，陽裡最重要的就是氣，反正吃了桂枝甘草湯，心臟不亂跳了，有效就好，不必去爭到底是心氣，還是心陽。

然而這個治療效果到底桂枝與甘草扮演了什麼角色？對醫學有興趣的人，一定存在著這樣的疑問。

「氣」到底是什麼？自古以來，一直就沒說清楚過。到了近代，覺得「氣」這個概念太抽象，於是改用「能量」這個名詞。這樣一改，的確是時髦多了，好像就和科學搭上了線。

那麼再問，能量又是什麼呢？還是說不清楚。這就像有人問路：「往東邊怎麼走？」別人回答他說：「你往西邊的反方向走就對了。」搞不清楚的事，不會因為換了一個名詞，就能讓人恍然大悟。

氣是什麼？這個說來話長，得從經絡說起。現在人都知道經絡這個名詞，經絡在那裡？知道的人就很少很少了，甚至還可以說，人類到了現在還停留在摸索的階段。

我們就藉著桂枝甘草湯來摸索一下「經絡」和「氣」。

「氣」就是電

當西方人看到中國人能用針灸的方法為人麻醉開刀，而人還能保持著清醒，才開始研究經絡。在他們的想法裡，既然有經絡這回事，經絡就應該像血管，像神經一樣，一刀劃下去，從肌肉裡挖出一條叫經絡的東西。

西方人劃了不知多少刀，找了幾十年，就沒找到過一條經絡。於是自我解嘲地說：經絡是活人才有，人死了經絡就不見了。而中國人也很配合地演出，說經絡就像水上的航道一樣，船過水無痕，卻又不得不沿著這條看不到的航道走。

在最近十年裡，臺灣大學工學院的許文瀚博士與他的學生黃金龍博士發現經絡就是人體裡的經織間隙，位於兩種不同的組織之間，在這條間隙上，流動著組織液，於是產生了經絡感傳的現象。

這項發現讓人有今是昨非的感覺，原來從前走進了死胡同裡，一直以為經絡就像血管或神經一樣，是一條可見的「實體」，沒想到它竟然是條「虛體」，有了這樣的「開端」，以後經絡的研究就充滿了新的希望。

在這個希望裡馬上就遇到一個難題，古代醫書上說得很清楚，血液流在血管裡，氣走在經絡裡，血管裡有血在行走，比較沒問題，那氣是以什麼方式走在經絡裡，經絡裡流動的是組織液，是水不是氣，氣又在那裡呢？

這個問題，早在清末民初唐容川的《血證論》裡就談到了，那時一般的認知是經絡裡走的是氣，這些氣都是由腎陽所蒸發出來的水蒸氣，水蒸氣在行走的途中，遇到了臟腑，也就是「著於物」時，就變成了水，這就像水蒸氣凝結成水一樣的過程，所以氣就是水，水就是氣。唐容川只是把這個認知，具體地寫成了書。

唐容川作這樣的解釋當然有所本，像「腎氣丸」的組方，完全以治水當作目標，卻取名為腎氣丸，有了醫聖張仲景背書，唐容川的理論就不能等閒視之。

從桂枝甘草湯的實驗上，心陽的確是提高了，滿足了預期的目標，可是心臟裡有氣嗎？有空氣的話，會不會危及生命？不僅心臟如此，身上很多地方都不能有空氣。

中醫又認為「氣為血帥，血為氣母」，是氣帶著血向前走，這更難以想像，氣走在前面，血走在後面，這有點奇怪，應該是氣從後面把血向前吹還比較像話。但是血管裡能有氣嗎？

心臟的跳動以現在生理學來說是電刺激的結果，突發性的心悸是刺激心臟的電波亂了，才讓心臟出現「先期收縮」；心臟在不該跳的時候，突然來了一道較大的電波，剌激了心臟，讓心臟跳得比平常更高，跳完之後，電也釋放完了，要等到蓄積了足夠的電之後，才能再次放電，所以心悸之後，到下一次跳動，常常要稍等一段較長一點的時間。

甘草幫了什麼忙？

桂枝甘草湯證的「心下悸」也應該是刺激心臟的電波亂了，或者電力不夠了。桂枝能治這個「心下悸」，難道是桂枝能夠發電，能改變電波？這更神奇了。

桂枝能讓心陽變強，也就是心臟的功能變強，已經從經絡儀上得到初步的證實，心陽怎麼來的呢？

那要找甘草來幫忙；甘草入的是心、肺、脾、胃經，脾與胃正是決定電力的因素。人體裡的電從那裡來？據現代營養學與生理學的說法是來自於體內的鈉鉀離子的交換。每個細胞都有許多個鈉鉀幫浦，一天到晚不停地每次以細胞內的三個鈉離子去交換細胞外的兩個鉀離子，全身的細胞已經多到數不清，而腦部的神經細胞不僅更多，細胞上更密佈了大約一百萬個鈉鉀幫浦，一秒鐘內能處理兩億個鈉離子。全身的細胞都在做相同的工作，大量電子的流動，造成了人體的電力，這就是中醫所說的「氣」。

氣為血帥，就是用這樣的電力，不斷地剌激著血管壁，藉著血管的收縮，把血液向前擠。古人的確很聰明，不說是氣去推動血，而說氣帶動血，似乎他們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約略地知道了這個原理。

鈉鉀離子的比例不對了，電波也就改變了，這個比例與脾胃從飲食裡攝取到的營養有很大的關係，食物裡高鈉低鉀或高鉀低鈉都不對，有時不是食物的問題，而是脾胃突然弱了，甚至還有其他不知道的因素存在，使電力改變了，也就出現了心下悸。而甘草就在調整脾胃的功能。

一個方劑可以有很多種的解釋，桂枝甘草湯用最傳統的方法來解釋，可以把桂枝看成一把火，甘草看成一堆土，一把火燒過之後，火熄了，光暗了，熱也沒有了，可是如果把火去燒熱泥土，火熄了，泥土裡的熱還在，還可以延續很長一段時間。桂枝有了甘草，對心臟的幫助可以延長。這便是甘草的甘緩作用。

桂枝甘草湯對心臟的器質性改變，沒什麼效果，要補血，要補心臟，是個很大的問題，先要從血開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