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青年傷感貼布 HurtYourHeart *

158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在從368K+873出發的前一晚，我已經把口袋裡所有的錢全都花在一個女人身上了，所以現在是半毛錢也沒有，眼前一座又一座的蕈狀樹叢接連出現，將路程的終點推向無止盡的遠端，在這條蜿蜒而看不見盡頭的路上，該是向前或者向後兩者根本分不出差別，所以我只是往前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能感覺到雙腳因行走太久而酸麻僵硬，後腦勺的部位也還有點灼熱，摸摸看有一塊突起已經腫起來了，肚子則是非常地餓，醒來的時候胃湧上一陣強烈的緊縮感，踏出的步伐都必須靠意志撐下去。但現在的這些都不是我自己決定選擇的。

因為昨天吃過晚飯之後，我在慣例會去晃晃的二十九號公園中看到一位性感的女人，幾乎赤裸的女人。那女人的手裡夾著一支剛點燃的菸，穿著極貼身的連身窄裙慢慢地向我走來，那樣的貼身窄裙讓身體上擁有的各種曲線都進行著誇張式的呈現，脖子底下有一弧Ｕ字型的開口，不斷向下的大開口裡頭繃著快要包不住的大奶子。像這樣子的低領大胸部，當時就好像一直在引誘我試著把手伸進去，要讓我整個人鑽進去。來試試看這件貼身窄裙的布料彈性如何阿，看它什麼時候會被撐破。那女人的眼神就像是這樣子在提議著的。但我已經太久沒用過我的雞雞了（還是會小便，但就僅止於小便而已），以致於在那種時刻我開始懷疑它是不是還在，是否還有功能其實也不曉得，上一次早就忘記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或許根本沒用過也說不定。如果說我的雞雞是被好好地收藏在內褲的最深處，倒不如說是不小心被自己給遺忘了才對，就像是一個無所謂的雜物櫃所附上的一支沒意義的鑰匙，而且還遺落在櫃子與牆壁的夾縫之間，沉沒在灰塵裡面。當那個幾乎赤裸的女人向我走來時不禁會這麼想。

「一千五，要不？」

是因為公園裡的燈光太過昏暗了嗎？她頭上那頂誇張又過時的捲髮遮蔽了臉上大部分的光線，我根本看不清楚她的長相，二十九號公園是我所知的公園裡最缺乏照明設備的，到了傍晚就不會有老人或小孩會出現的那種，這裡的照明設備分佈稀少而零散，公園的輪廓在逐漸暗沉的天色裡慢慢消解，變成失卻了中心的幾個破碎殘塊。與風韻十足的身材形成對比的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實在太粗糙了，不只是音色而已，包括口音語氣都算是，「一千五，要不？」，老練而例行性的，不需要再多做掩飾。但面對著她的連身窄裙與深邃的Ｕ字領，太久沒有過的慾望驅使我掏口袋，就算我身上有的全都是銅板，就算她可能長得不怎麼樣了，就算她講話很粗糙，或許是個老鴇，就算這裡是昏暗的二十九號公園，就算是還有其他的就算，對於當時的我而言都已經沒關係了。我把手伸進口袋裡數錢，不想讓她看到口袋裡的那堆銅板。在裡面先一把抓起，再用食指與姆指一個一個的仔細確認大小厚度，有九個五十元銅板，應該還能摸出幾個吧，右邊的口袋呢？我記得還有好幾個十元的銅板，勉強湊一湊應該有到一半吧。五百三十七元，這是口袋裡最後的數字了，然後我抬頭看著那女人，我說「好」。

結果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丟在這裡了，是被一位壯碩的大漢狠狠修理一頓之後給丟棄在這裡的，在那女人開始對著我破口大罵的時候，從她身後不遠的陰暗處就這麼突然地跑出來。當時應該還不算是真的用上我的雞雞吧，那女人只是先用嘴巴刺激我而已，暫停一下的時候她抬頭跟我要錢，要一千五喔先拿來，我說沒有，我只有五百元可不可以。就算不行那只用嘴巴五百總夠了吧。然後她的態度驟然丕變，開始放聲咒罵，沒錢還想玩，你他媽的找死之類的。那個壯漢突然跑出來一把將我抓住，力氣之大我想逃卻掙脫不了，一陣亂拳之後我被一記打在後腦勺的重拳給擊暈，雙腳發軟意識就這樣沉下去了，所以之後的事也全都沒印象。

仔細想想的話，五百元只用到嘴巴應該是夠的吧？怎麼就不能通融一下呢？他們把我身上的五百元銅板全部拿走，但我的雞雞只讓那女人用到了嘴巴的地步而已，只用了嘴巴的雞雞應該不是五百元那麼貴的吧？沒必要把所有錢都拿走吧？醒來的時候摸摸口袋五百元不見了，全身只剩下十六元，還有二十一元的銅板到底跑哪去了？完全沒辦法，既然都被丟在這裡了，天知道368K+873是哪裡，只能繼續往前走走看，試著找尋能離開這裡的出口。

這是一條寬約兩米的狹長廊道，裡頭一座又一座的蕈狀樹叢以等距排列著，往前往後延伸看不到盡頭。廊道是由左右兩邊高聳的水泥牆所夾起來的，仔細看水泥牆上留有不知是被什麼東西刮過的痕跡，彷彿是特地用怪手之類的大機具刨掘過的，牆壁有些部分還留有被炸過的樣子，圓形的焦痕像是蜘蛛網般碎裂地貼在牆上，腳下牆底長滿了雜草，全都枯萎掉了。不斷有如噴射機飛過般巨大的聲響往來呼嘯，伴隨著震動從兩邊的水泥牆外傳進來，劇烈的震動搖晃著地面還有我的腦袋，行走時會自然地將身體壓低，就算水泥牆其實有三個人這麼高，但總會不自覺地畏怯，害怕被外頭未知的震動給發現，而且此刻非常希望高牆能繼續夾著千萬別突然垮掉。

以這樣的狀態持續走了兩個小時之久。

漸漸的我發現，往前越走越深之後（如果要仔細說的話，無論往哪裡走，此刻長廊的每個角落其實都是它的最深處），那些聲音不知何時開始逐漸地減弱，好像是離我遠去，真是要命，獨自在這樣的走廊裡欠缺目的地行走，對心理而言實在是一種折磨，我是不是越走越遠了？是不是越沒有人的地方就越不可能會出現類似出口的東西？雙腳真的快受不了了，必須賣力地呼吸喘氣，懷抱的飢餓感讓我每走一小段路就必須停下來休息撿拾所剩無幾的體力，到底還要多久？我該不會就為了那一千五而獨自死在這裡吧？

接著腦子裡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我逐漸地了解到巨大的聲響並非真正離我遠去，它們只是如同發生在海嘯前夕的急速收縮的海潮線，是緊接而來的一次猛爆性巨大衝擊的預兆。我聽見後方有股騷動，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