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熱得不知道要做什麼好,到海邊游泳玩水好像是個不錯的消暑方式,只是台灣的海域到處都有污染又人擠人,光看一堆人肉體橫陳癱在豔陽下所展露的那種油膩肥腸、汗水氤氳的氣息就令人覺得恐怖。在以前我還是上般班族的時候,每到夏天就無心上班,只好望著窗外的藍天幻想自己置身在密克羅尼西亞的某某小島(如馬爾地夫),旁邊有美女在服侍我,渴了就拿椰子給我喝,餓了就烤龍蝦給我吃……
我是認為人的一生中,都要想盡辦法至少要去這種地方一次的,奈何現實往往不能盡如人意,那就只好持續的幻想。在這種熱得讓人頭暈的天氣,當然也不太適合讀寫太嚴肅的文章,所以我就來寫一寫清涼消暑的文章,看看能不能替大家消消暑(當然不是色情文章,因為那會更「火」)!
這就不能不提到我最熱愛的游泳了。游泳又跟文學有什麼關係呢,有的,像用事物來象徵文學,好像很多人都用過,比如小說像鋼琴、散文像提琴之類的,我之前也用過食物來形容過各種文類,不過拿游泳來比喻好像還沒人用過,像我這種海灘男孩如果不來提一提游泳,好像有點浪費我的天賦,因此我想說:
「散文像蛙式,小說像蝶式,詩像仰式,評論像潛水,漫畫像狗爬式。」各式說明如下:
散文像蛙式
就是簡單、易學、難精。凡是想學游泳的人必然都會先從蛙式開始入門,因為它最簡單最好學,也不用廢什麼力氣,但想要游得好也不簡單,而真正一個完全沒有下過水的人,當然在蛙式之前,它還必須先學水母漂、水中閉氣、換氣等等,不過那也是蛙式的前奏,等到慢慢熟悉水性了,才有可能學其他的招式,所以說蛙式是一切游泳的基礎,散文如蛙式也就是這個道理。
小說像蝶式
也就是游得好要下功夫,論其架勢與力道也是最強的,但也因此特別消耗體力。基本上(應該說是絕對吧),一個人如果會游蝶式,那就表示它也必定會蛙式、仰式、自由式。除非此人是個怪ㄎㄚ,才有可能先會蝶式再會蛙式,因為就難度而言,蝶式無疑是最高的,而蝶式雖然有個蝶字,但其游泳的方式是像海中的鯨豚,而鯨豚也是海洋生物體形最大的,堪稱是海中之王。還有,我每次去游泳池游泳時除了觀察有無漂亮的妹妹之外,我都會特別留意有沒有人游蝶式,沒有最好,或游的很差,那就表示是我展現的時候了。一口氣就用蝶式游到對岸,水花濺得越大聲音越強就越能吸引人的注意,然後抵達對岸時記得要撥一撥頭髮故做瀟灑狀,以配合眾人讚嘆的目光。因為你游蛙式、仰式、自由式絕對不會有人看你,只有蝶式才享有這個特權,因為它本來就是要炫「技」用的。
詩像仰式
就是臉朝著天,可天馬行「空」,最不廢力也最輕鬆,不過又因個人體質比重的關係,有人很輕易的就可以浮起來,有人就像沉船怎麼浮也浮不起來,在所有的游泳招式裡也只有仰式採取的姿勢與角度跟人家不同,而且又不用換氣,海獺好像經常會用這種方式游泳(歡迎讀者提供我其他動物),而仰式如果慢慢的游,只用手在水底下推,幾乎也可以完全不激起什麼水花,那麼遠遠的看又有點像浮屍(詩),行詩走肉,詩也是不太須要具備什麼形體的(也就是要盡量想像),越風馬牛不相及,豬狗雲不相愛最好。
評論像潛水
潛水跟游泳很有關係但又很不一樣,反正都是泡在水裡面。不好的評論如浮潛,眼界極其有限,搞不好還要穿上礙手礙腳的救生衣,更是難以施展身手。好的評論如深潛,可以挖掘到一般人看不到的深處,但也因此有相對的危險性與壓力。比如不能一下子潛太深,浮出水面也要慢慢來,還要小心水底的動物,最可怕的並不是鯊魚或殺人鯨,而是那種小小一隻卻毒性無比的獅子魚、海蛇等等。雖然就算不會游泳也可以學潛水,但一個好的潛水者最好還是精通各種泳技比較好(但無須到選手程度),因為是潛在水裡更能夠看清各種平常在岸上所看不到的姿勢與角度,跟游泳相比,潛水好像始終也是小眾的。
漫畫像狗爬式
這樣講可能會有人來跟我抗議,但是我要說漫畫本來就不是屬於文學的東西,它雖然也有字,但絕對是以圖為主的,不然還叫做漫「畫」嗎?(但是朱德庸好像卻反過來了,他的趣點是在文字上的,圖都千篇一律一號表情,也就是可以把圖都拿掉只讀字也是可以的。)
漫畫主趣味與誇張,雖然也有強調文學性的、嚴肅與深沉的(如有出版社出過漫畫佛洛伊德、漫畫榮格),但那就有點浪費漫畫本身的功能(也就是用別的表現形式會更好),因為漫畫是一種通俗化大眾化的東西,有人想把它菁英化,那是不必要也沒意義的。所以由趣味與誇張來看,用狗爬式來形容不但沒有貶低之意,反而還有推崇的意思。拿漫畫來跟小說、詩、散文相比,我大概是第一人,而且本來是沒有這個欄目的,實在是因為最近書肆有一些現象滿值得討論與研究的,所以也把它列進來。
雖然也有很多直接拿文學來改編成漫畫的,但那是一種間接與再製的藝術,如蔡志忠的中國經典古籍(我認為他是抓住了很好的一個點,但是畫得並不怎麼樣)。用漫畫直接來表現文學的如黃春明曾在副刊畫了《牛進與王善壽》,真是既土又樸拙得可以,接著香港歐陽應霽的出現可能是在作品中最讓人能嗅得出文學味的,也開啟了一個圖文漫畫的革命。
之後興起的圖文書(或繪本)現象,就比較傾向於大眾與通俗了,如當紅的幾米(有人說他是四十幾歲的人,裝著十歲小孩的心),悲傷的紅膠囊(雖然他曾為聶魯達的詩集配過畫,但也是通俗取向的),寂寞尋愛的水瓶鯨魚,天馬行空的可樂王,有人可能會問幾米的圖算是漫畫嗎?說可樂王、水瓶鯨魚還不會有人懷疑,但如果仔細看幾米的人物線條,如果不是漫畫那是什麼。但是很奇怪了,另一對也很紅的神鵰俠侶平凡與陳淑芬(註),男的早年曾以他那種超級寫實(就是畫到像照片,其實華人世界裡真正做到超級寫實者應該是司徒強)的技法卻在漫畫月刊登場,而可樂王的漫畫近來不但經常搭配副刊文章出現,最後還自己粉墨登場,弄了個什麼可樂王的文學觀點之類的,來表示漫畫家其實肚子也是有墨水的,是不是感覺有點混淆又有點亂。
說到這裡又必須來談談文學副刊與插圖的關係,以前純藝術以外的就叫做插圖或插畫,漫畫就是漫畫,不像現在這麼混淆不清的。就以我最熟悉的中時人間來講,有時插圖的地位甚至主導了一個版面的風格,當時(十幾年前)最有名的要屬技巧扎實又求新求變的林崇漢了,後來的雷驤也曾以文人式的線條、亂筆式的觸感也曾長期的進駐副刊版面。尋著這個系統還有後來的陳裕堂與閒雲野鶴,前者就是以《荒人手記》的封面繪圖者,那張鎖骨嶙峋意象驚駭的素描就是出自他的手筆,後者風格有點類似鄭問,但又沒那麼陽鋼,但水墨並不像油畫可以塗塗抹抹,乾筆點描,所以更須功力,張大春的《城邦暴力團》封面那個練家子就是他畫的。
而現在的副刊插圖更多元了,但是一個老問題很少有人討論的,究竟什麼才是合適的插圖,如果登張系國的《沙豬傳奇》那就一定要畫一隻豬嗎?當然不是的,那真正有哪些人能畫出文章的原味與旨意,做到以文相襯的功能呢?(其實我覺得文學作品根本就不須要插圖,插圖是多餘的,供編輯取巧用的,因為可大可小用以填補版面),而且畫副刊的插圖錢又不多(我沒畫過,猜的),又很趕,繪者可能連文章內容都沒看過呢(也是猜的,但很可能會猜對)?
幾米在還沒紅之前,各大文學副刊都有他的蹤影,但他的圖比較接近童稚的真摯與趣味,遇有太嚴肅成熟格局的文章好像不太適合他。紅膠囊在副刊上好像常用郭宏法這個高僧般的本名,技巧也最好。可樂王的風格有點類似插科打渾裝可愛(近一點的有《月球姓氏》裡的插圖),出現在文學副刊時常有突兀的感覺。依最近三人當紅的程度好像是──幾米→紅膠囊→可樂王,但如要以文學的角度要推紅膠囊最為接近。
不知不覺竟然由狗爬式講到這裡來,還花了這樣多的篇幅,現在讀者應該知道我對狗爬式的看重了吧!而且我還算是半個美術科班還待過漫畫公司呢,現在不是事事都要講求專業嗎(如某報的民意版文後一定要署名作者的頭銜,越大頭越好)?所以我應該也有點信服力。
而常有人在辯論,文學究竟要不要分類?如何分類,這種問題卻確實讓人很累,當然如果你只是想玩水純屬個人的戲耍當然就不需要,你可以一下子游蛙式一下子游自由(字游)式,或自創怪招,耍得好的如水上芭蕾還可以讓人買票進場觀看呢!
但是如果要比賽就要考慮了,蝶式一百公尺你要是用蛙式去游絕對贏不了人家的,不比賽時游泳也有他的功能性的,如長泳一般都會選擇蛙式,王瀚橫渡英吉利海峽如果一路用蝶式大概會提早去逝,救人的時候要用自由式(專業說法是捷泳)才能儘快到達溺水者,救回來時要用手托住溺水者用仰式游回來,才會省力又不會被拉下水。
台灣四面環海,不會游泳甚至沒下過水實在說不過去,因為那就失去了好大的世界,除非是命中剋水,不然無論是在真實的水裡或精神的書海裡泅泳實是人生一大樂事。
註:平凡&陳淑芬可以做兩種解釋。
一種是陳淑芬這個名字真的很「平凡」。
一種是他們畫得也很「平凡」,一律都是正面光,臉部毫無明暗層次,只看見超唯美美到很假的五官,跟那種路邊看照片畫遺像的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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