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喜歡攝影，也就開始注意一些細節。雖然很少拍人像照，但我經常會注意人的眼神。
眼神是眼睛的神韻。眼神的容量實在是神奇得超乎想像，每一個眼神竟像是一生的縮影，而且像是一種本能，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眼神所透出的複雜的內容。但就像讀一首詩，能覺到的通常是一串朦朧相連的意像，似懂非懂，明暗恍惚，我們無法清楚地解讀一個眼神。
一個愛戀的眼神彷彿閃著少女如詩般的情懷。一個憂鬱的眼神可能藏著長年的孤寂和樸朔迷離的故事。一個堅定的眼神往往透示出無聲的悲痛和執著。一個歡悅的眼神或許潛藏著多年的艱辛和盼望。一個悲哀的眼神經常傳遞著莫名深情和嘆息。一個慈愛的眼神好像都會伴著一頭白發和深淺的皺紋，而一個平和的眼神，卻可以同時交織著愛戀憂鬱堅定歡悅悲哀和慈愛。然而，一個眼神不過是一束光線進入眼球再反射出來的光影，瞬間就帶出的了內心的無數內容，你說生命奇不奇妙?
嬰兒的眼神，純潔透亮，清澈如一股清泉，隨時都散發出生命的好奇和生長的氣息。那是一種無法抗拒的眼神，可以指揮周圍所有人，讓他們開心和擔心，讓他們慚愧和滿足，讓他們毫不猶豫地奉獻一切。
小孩的眼神，好奇活潑，如一灣流暢的小溪，又仿如一陣陣清爽的春風，展示著一個個愉悅和歡快的生命。那是一種充滿感染力的眼神。他們的眼神讓人羨慕而不會嫉妒，讓人歡欣鼓舞而忘記憂愁。
少年的眼神開始有點複雜，依然是好奇活潑，但開始有些不知名的成分，逐漸多了一些調皮一些變化。青年的眼神，通常洋溢著熱情和反叛，又交織著一點迷惘幾抹輕愁。眼神的變化就如小溪流出山谷，逐漸成為一股蕩漾不羈的江水。
壯年的眼神堅定沉著，有一種穩健的力量，但生活的風霜已逐漸滲入。中年的眼神經常是複雜難以把握的，看似沉穩可靠又暗藏著一些世故和無奈。有時在回頭的一刻，憂苦和愉悅可以同時浮現，而祥和深炯往往在不經意中的注視中露了出來。
唯有老年的眼神最勘玩味。慈祥平和的眼神配上一頭白發數彎皺紋，就像是一個引人遐思而羨慕的傳說。風霜的線條配上深迥沉穩的眼神好像是一個令人好奇的神秘故事，而遲緩呆板的目光加上蹣跚的步履會不會是一段叫人嘆息的悲哀故事?
一雙眼眸，察閱了人世滄桑，化成了一個個不同的眼神。走在街上，擦身而過的人流中有著我們未曾注意的各種眼神，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故事。
唯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當我們合上眼睛，一些往事又浮現眼前。才知道，不知不覺間，許多人曾和我們擦身而過。
(2005/10/26, 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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