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道圖畫裡這個樂觀的笑容背後,藏著多少心酸故事?!
我曾經在另一個網域曾寫過一篇【生命,世界。彩色?!黑白?!】,慨歎自己生活的環境何時已經變成了需要時時提醒「可以不必自殺」的世界。昨天,看到一則新聞報導,讓我又想起了當時在台北捷運看到廣告燈箱時的心情,心頭揪著,鼻也酸了........
這則新聞,報導了一個在新竹尖石鄉泰崗部落種水蜜桃維生的阿嬤和幾個孫子間的故事。兩年來,兒子、媳婦和女婿相繼自殺,丟下七個孩子,大一點的十幾歲,小一點的還在念幼稚園,失去了爸爸媽媽,於是水蜜桃阿嬤成了小孩們唯一的依靠。導演楊力洲用鏡頭忠實紀錄下了這個真人真事,昨夜用了一點時間,找尋關於這部《水蜜桃阿嬤》紀錄片的點點滴滴,在中國時報的網站上(http://forums.chinatimes.com/report/Taiwan_world/video.htm)看了整部片,我不知道該怎麼樣去形容當下的心境,雖然都是淚水,卻和看另一齣921地震紀錄片《生命》時的感觸迥然不同,《生命》紀錄的是因天災而喪命者家屬的心境,《水蜜桃阿嬤》呈現的卻是失親小孩的堅強與脆弱,他們面對的是父母殘忍的自我了斷,是種以「悲傷」二字都尚不足以形容的情緒。
(這裡也可以看
http://www.im.tv/myvlog/BusinessWeekly)
上一期的商業週刊登載了一篇《水蜜桃阿嬤》導演楊力洲的口述文章,談他自己拍攝時的心情,其實在他心中,似乎還有多在鏡頭裡看不到的憂慮,看著導演的心情,我也在想:「三位以自殺結束生命的成年人,可曾為自己的下一代真真切切、仔仔細細的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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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缺角的生命中 看見愛與原諒
口述/楊力洲(紀錄片「水蜜桃阿嬷」導演)
整理/成章瑜
這是一個巨大傷痛的故事。一開始拿起攝影機,我一直告訴自己,必須勇敢,勇敢不等於殘忍,因為唯有勇敢,不讓情緒氾濫或發洩出去,我才有辦法拍到生命的原貌。
這裡,有雲、有樹、有透徹的陽光,但是每到下午,霧就來了。那個讓空間美麗的雲霧,反而讓人看不清楚這個區域,也看不清楚這些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人,究竟是為什麼?
今年農曆過年前的五天,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家庭。當我開始拿起攝影機,我的第一個念頭是:為什麼這些大人會做這樣的決定?第二個我想知道的是,這些小孩在失去父母之後,在巨大悲痛之後如何走過來?自我療癒是怎麼做的?有沒有什麼缺乏的部分,是不是必須有更專業的力量進來,讓這個自癒的時間縮短,或讓自癒的期間不要有意外發生?
他們的勇敢:用犀利的語言,互相扶持
雖然,我很理智的去尋覓為什麼走的人要做此決定,但拍攝過程下來,那個「為什麼」其實是益發的模糊。當我們憤怒去指責自殺者「為什麼這麼不負責任」,其實相對而言,自殺者是背負著巨大巨大的痛苦的。拍攝後來我突然發現,我是沒有能力超越生命微妙跟最深層的本質的,就像那雲霧一樣的不可測。
反而在第二個部分,去記錄這些小孩長大的過程,他們怎麼去面對,而且是很勇敢的面對,他們相當勇敢,這個部分我得到好多,而且是滿滿的。
透過這樣很純粹的觀察,看到這些小孩在長大的過程是異常的辛苦,更讓我們覺得不捨。當攝影機架在那邊,當小女孩哭的時候,我們似乎只知道應該輕拍她的肩膀,跟她說:不要哭呀!可是不過大她兩、三歲的姊姊,會用一種最直接的方法,告訴妹妹認清事實。
一般人的勇氣其實在這些小孩之下,我們面對事實的能力沒有他們這樣果決,也有可能是他們想要迅速的跟這個不愉快的記憶做告別。即使是很犀利的語言,其實都是一種扶持。我們影片裡有一段是,大姊小涵過完生日後,把最小的小豹叫來,然後突然給他一個過肩摔,說:「你要乖喔,我們在旁邊看都覺得很詫異。」
半年的拍攝,看到這些小孩子,有很大的自癒力量與能力,這讓我感動。其實整部片滿滿都是愛,最明顯的就是阿嬤對孫子的愛,阿嬤對兒子的愛與不捨,小孩子對阿嬤的愛,整部片都是愛跟原諒。
事發快一年了,孩子只有原諒他們的父母,路才能繼續走;阿嬤只有原諒自己的小孩,路才能繼續走。小涵雖然說「你們(爸爸媽媽)為什麼要自殺?是不是不愛我們了?」其實她知道爸媽是愛她的,可是她不理解,就像我們不理解;就像我們拿攝影機準備進去裡面去探知「為什麼」的時候,我們最後還是不理解,小孩子也不理解。可是在這不理解的狀態下,只有一件事能做,就是原諒,原諒讓這個悲傷能夠結束,才具有再往前走的力量。
他們的悲傷:藏在失神的發呆、暴力背後
影片最後要傳達的是「勿為逝者傷悲,請為生者流淚」。我帶著「為什麼」來拍,拍完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在探詢「為什麼」的過程中,我看到生者的淚水、情緒、不捨,我全都看到了,所有的哭泣,甚至一個失神的發呆、一個暴力的行為,都是因為逝者這件事情所產生的影響。
這些影響讓我們在拍攝過程當中相當的不安。我們擔心憤怒的孩子,未來會不會有更多的暴力,我們也擔心那個常常哭泣的小女孩,以後會不會是第一個離開家庭而不再回來的人。
他們的希望:一個有爽朗笑聲的阿嬤
這個影片我很刻意要讓阿嬤、小孩的臉孔很清楚,導演退到最後面。我去把故事結構起來就好了,讓他們自己的臉孔、自己的語言去說他們自己的故事;連配樂都很節制,我的目的就是要讓大家看到生命的原相。
故事的主角阿嬤,她總會在講到一些悲傷或擔憂時,給自己一個爽朗的笑聲,我覺得那個東西很棒!關於這樣一個悲傷故事,我們不知不覺掉下去的時候,往往都是阿嬤把我們拉起來。她很健康,我們必須這麼說,可能在另外一個山頭或另外一個城市裡面,類似遭遇的阿嬤,都還在巨大的悲痛中。
這是不幸的故事,但是有幸的是,這裡有一個會把笑容掛在臉上的阿嬤,我覺得這些小孩在不幸的底下,還好有阿嬤!
拍紀錄片最有趣的,就是透過拍攝,去參與一個生命。可是這部片特別不同的是,我們今天要做的是(大人)自殺留下來的小孩,這在我們的生命經驗是零。在這個零的狀況底下,很多事情,我們沒有辦法理解。我也意識到生命這件事情,是如此複雜,比如說阿嬤的兒子選擇自殺,他高度影響到阿嬤,影響到他的小孩。他用他自己理解生命跟處理生命的方式,去處理自己的生命,但生者的命運呢?
這次影片,我避免是一個量化生產的過程,我們的配樂、剪接後製,主動要求說要去山上,他們覺得這不是一個case,這是一個關於人家生命的故事,而且是這麼深沉的,所以他們決定上山看一看。
很多媒體其實是一個量化生產的過程,很多所謂弱勢關懷新聞或是深入報導,他可以用很簡單的邏輯,套餐A套餐B套餐C........套餐式的把它放進來,反正都是這麼去處理的。
對剪接師雞媽而言,他的世界絕對不是山上的世界,配樂黑麻吉也是,他覺得他必須去理解對方說話的脈絡、說話的節奏、講話的速度、阿嬤的性格........這個跟他做配樂安排節拍會有關聯的。他們都一起來感受在雲端上面這個家的空氣的味道。
陪伴我半年的,當然還有最佳拍檔攝影阿東和收音小毛,以及製片小倩。
每次我們上山,孩子第一句就是:「小毛來了!」阿東不上山,就覺得生活好像少了什麼。我覺得我們最大的收穫,就是陪伴孩子,而不只是拍片。
半年了,我們現在已經是阿嬤第八、九、十........個孫子,每次下山,阿嬤總是問我什麼時候回來,她用「回來」啊!她已經認為我們是她的家人,這是最大最大的滿足,已經和影片好壞無關。
[資料來源:商業週刊1020期
http://www.businessweekly.com.t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