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之外 看、讀、思考、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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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的最後一天總是充滿憂傷，坐往機場行程的尾端面臨即將發生且必然發生的轉變，整片湛藍的太平洋在直辣的北緯13.48度陽光下仍亮晃得刺眼，迎接熙嚷出境的旅客，無聊的爬搔身上曬紅的肌膚，飛機起飛後島嶼在左展翼下小小視窗中很快的隱去。

疑問，麥哲倫Magallanes如何在這一片汪洋中發現這座小小島嶼？十六世紀前後，西方掠奪的大航海世紀開始，1519年Magallanes率領由5艘帆船266人組成的的探險隊起航環球。廿世紀末歷史角度更迭，Magallanes沒有在1521年3月發現小島，島上土著Chamorros發現了飢餓疲困的船隊，引導進入港灣休憩。U字形的Umatac港灣碎浪輕拍上岸，有初期西方殖民的堡壘殘石和教堂，續向西行的Magallanes登上菲律賓群島，想通過插手當地兩個部族的戰爭來控制這塊新世界，但在幫助一個部族進攻另一個部族時受重傷而死。重讀這段歷史不免感覺時間的詭譎，史家各有的史觀反覆淹沒在不同時代的政治正確中，一如美國Columbus Day在印地安、西裔的解釋大有不同。

哈哈，handloose，咧開口笑，伸出大拇指及小指比出「六」的字型搖晃，把手鬆開將衣物解開讓心胸打開，歷史遺跡供憑弔都存在都不存在，可看見二戰美軍跳島搶灘登陸岸上此時同時飄揚的美日旗幟？而殘留的殺人利器均銹蝕，保留三千年的Latte石孤立。Micronesia，密克羅尼西亞群島，失手散落在汪洋海域，無拘無束無競爭無煩惱。胖大黝黑的Chamorros、身穿花彩上衣短褲夾腳拖鞋的Chamorros、沒有農業漁業工業只網捕小魚的Chamorros。帶領導遊的年輕人叫Jake，很奇怪的不是Jack，十多歲時自台灣移居此地，說明的語氣中不免輕視，Chamorros打打零工領救濟金過活，Chamorros就是因為懶散才能保持這片自然不受文明侵蝕，但要如何分辨文明和不文明？住鐵皮屋開Pick-up的Chamorros在他眼中當然不算，但穿著時尚在DFS搶購名牌的日韓遊客算不算？一個台北市兩倍大面積，曾經南北島相互瞧不起見面鬥毆的小島算不算？塗滿防曬乳液、油亮著肌膚曝曬在陽光下的比基尼人體算不算？咧開嘴笑，handloose，一切無所謂，一切慢慢來！旋開Smirnoff Ice的瓶蓋，夜裡旅館泳池旁的躺椅叫人捨不得離身，居然這裡星光不夠燦爛！只有一鉤彎月靜靜陪我躺在椰樹梢。我不會看星座，夏夜星空我只認得獵戶座，冰涼的汁液滑入咽喉，Volkda讓我浸入馬利安納海溝夢境，深藍浮游瀲灔波光，comfortably numb...

夢裡是流傳已久的古老笑話，我和滿臉狐疑的小孩說起，說有個西方旅客對倚著椰子樹彈吉他唱歌的土著建議：
「為什麼你不多辛苦捕魚？」
「然後呢？」
「多捕魚你就會有錢，有了錢你就可以買大船捕更多的魚」
「然後呢？」
「你可以賺更多的錢、買更多的船、捕更多的魚」
「然後呢？」
「然後你就可以退休了，每天傍晚你可以輕鬆的倚著椰子樹彈吉他唱歌」
「那麼，你認為我現在在做什麼？」

這真是最殘酷的笑話，我驚醒，困坐在因休假而文件堆滿四周的辦公桌前，想像著二十年後的我，或許真的可以找一處拒絕文明的角落，飲著酒面對落日餘暉彈琴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