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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6 16:19:22| 人氣3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時間的洗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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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我已經鎮定多了。我注意地看他的臉，那張臉上並沒有兇惡的樣子。我記起了他曾經救過我的性命。我驚疑地問：「彭，你當初為甚麼要救我的命？我也是一個奴隸所有主，我也是你的仇人，你為甚麼不讓我給汽車輾死呢？」

他苦笑著，半晌不作聲，然後溫和地說：「大概我還有這顆奴隸的心罷。」

我靜靜地望著他，很想痛哭一埸。

他看見我不說話，以為我不懂他的意思，便解釋道：「把自己的幸福完全拋棄，去給別人謀幸福。為了別人甘願把自己的性命犧牲，一點也不悔恨，這就是所謂奴隸的心罷。這顆心我的祖先傳給我的祖父，祖父傳給父親，父親又傳給我了。」他用手指指著胸膛。我望過去，我彷彿看見一顆鮮紅的大心在他的胸膛裡跳動。我又回頭看自己的胸膛。我的漂亮的法蘭絨上衣遮住了一切。

【〈奴隸的心〉，收入《中國現代作家選集巴金卷》，巴金著，三聯書店香港分店，一九八六年十二月】

日前邀得林中英女士為青少年人主持文學講座，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對於閱讀的感受。她慨嘆現今都市人事忙，沒能騰出很多時間花在閱讀上，所以讀就要讀得精，讀就要讀經典，因為拼命擠出來的時間，無論如何都要讀最好的作品。

由衷地說，閱讀經典，養份含量豐富。即將要為民署轄下的圖書館主持一個有關巴金的閱讀講座，這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可以迫自己重讀巴金的經典作品。想來，從前讀大學時「鯨吞」了《激流三部曲》，到如今除了《家》、《春》、《秋》三個篇名以外好像沒有甚麼印象。起初計劃至少重讀《家》，後來感到在中學生的讀書會上講《家》就好似太過沉重，於是找來了他早期的三數個短篇。

巴金的短篇讓我驚喜萬分，想不到幾近百年的「老作品」中，仍能讀到其旺盛的生命力。透過彭口中對於己身流著「奴隸的血」、搏動著「奴隸的心」，寫盡了中國傳統百姓的真善美，誠摯而動人。

究竟現今有多少作品有這樣的功力？經典就是經典，那是經得起時間的洗滌，仍然能夠歷久常新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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