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說929。
2006年(從學生成為社會人)年底,女巫店聽見929。妙的是那一次其實是陪小昭聽艾可菊斯。也和臨時河吃飯。於是約在女巫店,先吃飯,後聽音樂。
小昭依照慣例遲到。於是和臨時河提著行李在小巷弄間穿梭,找女巫店。一共錯過兩次。撞見小龜在店門口抽菸,老實說,我有點怕她。吃完飯臨時河先走了,表演開始。
女巫店的環境對929是適切的,至少對我來說是。那場表演像人生裡的某個魔術時刻。若不是那一天的表演,也許一直不會把929從那麼多獨立樂團裡抽出來,注意著。也就在野台開唱、海洋音樂季的吃到飽各式菜色中視而不見。永遠的一天。後來經常想起女巫店小小的場地,擠得滿滿的聽眾,和心底小小的騷動。929是有這樣能耐的,關於騷動。後來又看了幾次現場演出,總是有種說不上來的什麼。
2007年盡情地看了幾個音樂季,是最愉快的一年。草地的氣氛很可愛,野台則是越來越大器。無論怎樣,看著都開心。
2008不是我的年,雖然還剩一個多月。一整年裡只看了號稱明年停辦的野台開唱,最後一天颳颱風,很狼狽地回家。蘇花斷了我的野台也這樣潦草地結束。一整年唯一一次看見是在台北國際書展遇見黃玠,黃玠是孝順的好孩子他在幫媽媽忙。十月終於,新專輯問世。雖然開心但其實害怕。打開專輯當聲音播出來的時候悄悄鬆了一口氣。
11月終於有機會在花蓮夜生活節中看到現場演出。錯過兩場演唱會隔一年多再看929心情很複雜,儘管929還是很929。現場大家都很開心的樣子也令我很開心。929還是維持一貫用溫柔的聲音唱殘酷的歌,曲調輕快地描述沉重的現實。很奇怪,明明聽著輕鬆卻總有什麼東西在身體裡暴走眼看就要從眼眶衝出去。
929讓人想起那些無力又無奈的事。想起曾經自以為是卻遭人嘲笑的正義。想起自己現在的樣子(長大的樣子?妥協著長大的樣子)。想起扭曲掙扎的相信。想起不知何時開始不敢放聲大哭的自己把笑容變成職業的自己。
想起那些曾經活過的自己。飲酒過量讓酒和胃液混在一起從鼻孔與嘴巴一次爆發兩腳發軟站不穩以為這次死定了的自己。讀完村上龍覺得人家真是天才果然天生無賴究極一生努力也到不了那兒的自己。第一次抽菸覺得菸味似乎不屬於文藝氣息反而比較接近烤番薯焢窯味道的自己。在阿里山上冷得要死還是要看星星接近40小時沒閉眼還堅持不睡覺的自己。
荒唐極了只做自己開心的事也曾迷惑於這樣的開心,耽溺於孤獨後又害怕孤獨。少年時。身體沒有重量且與精神分離的少年時。你以為那已不屬於自己。但有人提醒,世界末日往冷酷異境的橋還沒斷,透過929依稀可見。看自己已經不存在的世界。那些遺失的曾經迷惘過的,像保存在透明玻璃器皿裡的,過去時光的標本。如果還能想起什麼,都要感謝929。如果還能修正自己正在運行的軌道,更要謝謝929。儘管可能回不去的,至少提醒著不要變成那樣,討厭的樣子。世故的樣子。
謝謝你們還堅持著。在很多傳說都凋零,神變成人人剩下渣的時候,還有那些緩緩流動的,熱血。身為聽眾除了期待下一張專輯同時也會盡力訓練自己的眼睛與耳朵,期待自己成為素質更好的聽眾觀眾。
最後,翻到黃玠圖畫的那一頁,看到台泥我就笑了。鄉民無所不在,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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