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雨其一
好想見你…明知道早在五年前我就沒有再見你的資格了，那個殘忍的抉擇，但…在這令人心碎的雨夜裡…我仍舊想你…仲…我這一生最愛的人…
看著窗外，雨仍在下，朱氏一個人獨自坐在落地窗旁，清麗的臉蛋佈滿淚痕。淚痕？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是不哭的。
不哭？是的，不在任何人面前掉淚，除了那次….
啪咑！又一滴雨打在玻璃窗上，眼淚也隨著臉頰的曲線滑落在地
良久，淚似乎流乾了，她拿起電話，猶豫了一會兒，生澀地撥下號碼…
拿起一罐啤酒，再度一飲而盡，這是第幾罐了？不知道了，真的數不清了
聞仲看著遍地的易開罐，他嘲弄的笑著，笑的很悽涼、也很苦澀
自從呂望跟他決裂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再去學校上課了，校方打電話來找人他也只是說了一句「不舒服，要請長假」就掛電話，留下對方一臉錯愕
他不管這樣做是否會丟掉工作，反正他也不在乎了
因為他的望不在了…
「望…你為什麼要如此殘忍…一點機會都不給我…」聞仲獨語著，在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他一個人的回響
想起這時望可能正在天化的懷裡酣睡著，那股妒意襲上心頭，手不覺間增了力道，捏陷了手中的啤酒罐「混帳東西！！」他扔開罐子，大聲的咆哮著
洩忿後，聞仲就像洩了氣的皮球跌坐在地，抱著頭像孩子般的哭泣著
「望…..」
寂寞的夜，孤寂的人，雨仍舊下個不停…..
翌晨，聞仲睜開乾澀的雙眼從沙發上醒過來，感到異常的不適，「嗚…」
除了宿醉後的頭痛之外，喉嚨傳來的燥熱感令他作嘔。勉強支撐沉重的身子想要起身喝水，誰知沒走兩步路便兩眼發昏，一陣天旋地轉，碰咚一聲聞仲暈厥在地。
「就是這裡了吧…」朱氏站在門外，看著門牌自語
昨天她打電話到聞仲家，透過他父親的口中得知他三年前就離開家搬到這裡了
按了數次門鈴，卻不見人來應門，「一大早就不在家嗎？」朱氏失望的想
有意無意的轉動門把，發現門竟然沒鎖，一股莫名的不安由心而生
她怯怯的進了門，試探性的呼喚著：「阿仲？」仍舊沒人回應
「阿仲…你在家嗎？」奇怪…為什麼人不在家門卻沒鎖？
「阿….！！」一進到客廳，朱氏便發現暈厥在地的聞仲，連忙衝過去將他扶起
好燙！他發高燒了！由身體傳來的體溫讓朱氏嚇一跳
「阿仲撐著點！我馬上去找醫生！」
聽到人呼喊聞仲微微的張開眼，「你是…誰？」不等回答他虛弱的又昏了過去
「飲酒過量、營養失調…」醫生環顧四周，一面開處方一面略帶責備的口氣對朱氏說：「妳要好好照顧妳的先生！」
朱氏呆了半秒，連忙解釋：「您誤會了！我…不是…」
醫生似乎沒聽進去，只是將處方交給她自顧自的說：「總之他需要一個人好好照顧他，就這樣」
「是的…」
送走了醫生，朱氏回到聞仲的臥房，她在床邊坐了下來，仔細地端詳著虛弱的他
他好憔悴…..
朱氏心疼的想掉淚，但她硬是忍了下來
她輕觸他消瘦的臉龐，想撫平他因痛苦而糾結的眉峰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你會如此憔悴？
…仲….
「…望…別走…不要離開我…」聞仲痛苦地夢囈著，雙手像是溺水的孩童無助的想抓住某人的身影
望…？是阿仲的情人嗎…分別了五年，他心裡果然已經有了別人…
一想到這裡朱氏的心有說不出來的失落
討…厭！
她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感到好笑，朱槿呀~朱槿~妳憑什麼失落呢？是妳自己要離開他的，妳憑什麼要阿仲一直惦記著妳呢？妳沒這個資格呀！
但聞仲徬徨的模樣令她不忍，心想：就這一次吧…即使是替身也好….
「別走…」
她握緊他的手，在他耳旁溫柔的說：「我哪裡也不去，我會一直待在這裡…」
「真的？」
「真的」她的語調依舊溫柔
迷朦間，聞仲看見了呂望的身影，他虛弱的笑了笑，心安的睡著了
看見他痛苦不再，朱氏才放開他的手，離開了臥室
「….這還不是普通的亂…^_^|||」環顧四周，客廳堆滿瓶瓶罐罐、雜物和換洗的衣物
「頹廢也要有個限度呀！住在這裡不生病才怪」她搖搖頭，捲起袖子，開始動手整頓環境
「呃？」收拾遍地的易開罐時，朱氏不經意的發現了沙發下似乎有樣東西，她好奇的將它拾起
是一個相框，框上的玻璃早已被摔得粉碎，她抽出相紙細細地看著
相片中有兩個人，一個是聞仲，另一個是她不認識的男孩
「他是….」這男孩她好像在那裡見過…..
咚~咚~咚……牆上的鐘聲打斷她的思緒
「哎呀！已經十一點了」
朱氏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向廚房，想要煮些粥，誰知打開冰箱，裡面除了酒還是酒
「阿仲平日不會只喝酒而已吧？」她嘆了口氣，「只好出去補充食材了」
牛奶、蛋、蘋果….朱氏將食物一樣一樣的放進購物籃中，不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推滿整整兩籃的食物
「唔….好重…」手提著兩籃滿滿的食物，朱氏略有些吃力的走向收銀檯
「我來幫妳吧？」不等她回答，已經有人替她拿走手上的菜
抬頭一看，是兩個漂亮的男孩子「啊…謝謝你們」
「不用客氣了…小望？！」那個天藍色短髮的男孩訝異的看著她
「？？」
「楊戩，你看這位小姐是不是很像….」
「真的耶！」另一位長髮的男孩也吃驚的說
「？？？」朱氏滿臉疑惑的望著眼前兩位男孩，看著他們不斷地打量著自己，她感到渾身不自在
「請問…」
「啊！對不起」普賢這時才發現他們的失態，連忙道歉
楊戩也不好意思的說：「真是失禮了，因為妳跟我們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很像….」
朱氏搖搖頭表示不在意，她笑著說：「不要緊的」
「為了表示我們的歉意，就讓我們替妳拿這些東西到車上吧！」
「小姐應該有開車才是」普賢又露出那101號的笑容
「那就先謝謝兩位了」
「那位小姐跟小望真的長得很像」
「嗯，不過感覺不大一樣」
「哦？怎麼個不一樣」普賢饒富興味看著楊戩
楊戩見狀，拿起手上的書敲著他的頭說：「喂！你少在那邊想些有的沒的」
「痛！我又沒想什麼…」普賢一臉無辜
「最好是這樣…對了！望那傢伙最近怎麼了？」前陣子回了一趟家，發生什麼事他也不清楚
說到呂望普賢就忍不住嘆氣，「你還不知道吧？」他拉著楊戩走向對街的咖啡廳「我們找個地方喝茶，我再慢慢告訴你…」
「唔…」聞仲扶著昏沈沈的頭醒了過來
我…不是在客廳…怎會…
看看身上的衣服不是原來穿的襯衫，而是睡衣；凌亂的房間也被整理的一塵不染
是張奎嗎？不…好像不是她…
片段零亂的記憶中，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你醒了呀？阿仲」一女聲從房門口傳來
熟識的語音，聞仲驚訝的抬頭望去
望？！不…不對，她是…
「槿？！」
對於聞仲的反應朱氏並不感到意外，她端著剛煮好的粥走向他
朱氏撫著聞仲的額頭，鬆了一口氣：「太好了，你的燒退了」
對於朱氏的關懷聞仲並不領情，反而拍開她的手，冷淡的說：「妳為什麼在這裡」
朱氏摸著發疼的手，苦笑著：「你還無法釋懷嗎？」
聞仲別過頭，不願見到她的臉
「阿仲…」
知道他為何如此，朱氏也沒有再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許了久
呵…預期的結果
她苦澀的咬著下唇，不讓眼淚落下來
還是回去吧……
她走近他自顧自的說：「阿仲…看你的樣子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多問，因為你也不會說，只是…」
朱氏執起聞仲的手放在心口，真切的說：「不為自己也罷，為了你所愛的人也好…請你打起精神，好嗎？」
「……」
「如果你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打電話到這裡」朱氏在紙條上寫下自己住處和手機的電話號碼，「…我晚上都在家」
「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吧…」
她轉身要離去時，始終沉默的聞仲開口了
「槿…為什麼…為什麼妳會來找我？」
「只是…想見你罷了…」朱氏給了聞仲一個笑容，便離開了
但並不是他所熟悉微笑，那笑容看起來有點…寂寞
「槿…」
朱氏走後，他端起那碗朱氏為他煮的粥，一口一口的吃著
牛奶粥，這是以前朱氏常煮的藥膳，而且她一定會在粥裡加入很多很多的起司，讓它入味，雖然營養但聞仲不大喜歡，她卻總有方法讓他吃完
看著濃稠的粥，聞仲不禁搖頭
「一點都沒變，老愛加這麼多…」
隨著那濃郁的香味，聞仲陷入遺忘已久的回憶裡
時間是五年前，那個在認識呂望之前、曾經令人眷戀又讓人悲傷的過去
屬於他和她兩人的過去…
「下雨了…」
到底…我來找阿仲…是對還是錯….
回到公寓朱氏並沒有立刻進家門反而坐在階梯前，任憑雨一滴一滴的打在身上，原本塵封的過去隨著雨水逐漸明朗…
好冷…
治療那火燄般的悲傷
冰冷的雨 今夜仍持續著
愛著誰 又恨著誰
受傷的心靈深處被雨水滲了進來…
「阿仲…」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