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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06 01:25:32| 人氣40|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我的二十年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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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在看完醫生的第一個星期一便向老闆說了因由,幸好老闆是女性,更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我獲准了請無薪假,然後在這個星期的星期四下班後男朋友陪伴我進醫院,然後第二天我便做X光檢查,醫生跟我說晚些會有報告,然後第二天可以動手術,姑姐和男朋友每天下班後來陪著我,跟我吃飯,媽則在手術前一天和後一天來,在手術前的一天下午,也有我的好友來探望我,一起吃下午茶和談談天,在要動手術的那一天,我一點緊張也沒有,只是因要進手術室而要將所有內衣褲和衣服也要脫下,要脫下所有東西的感覺很尷尬,然後再穿上醫院的一件白色的袍子,白色的袍子是要從前面穿上背後縛上帶子的,接著我便清醒地睡在金屬輪床上,醫院的嬸嬸將我推出病房再帶我到手術候等室等著,然後等著等著,給我動手術的醫生出現了,他是我的住院醫生的搭檔,他帶著金屬框眼鏡,口罩下好像有一些鬍子的根和一個親切的笑容,無論那笑容是真實的也好商業的也好,我感覺到口罩下的是一個親切的笑容,首先他確認了我是他要動手術的病人,然後他向我解釋了手術的大概內容說這次要開三刀,接著他叫我等一會便走開了,過了一會護士推我進手術室,那裡空蕩蕩的,四邊的牆壁也用了一些淡綠色的方格子瓷磚,地上座著一些金屬的機器,和一張手術的床,床的面積實在小得可憐,剛剛能夠放得上我的身體,然後醫生,護士一一地進來,醫生仍然帶著一個笑容來到手術室。
第一句便問到,「覺得這個手術室有什麼樣的感覺呢﹖」
「像一間洗澡的大房間」我答道。
他們一起笑了,說這是特製的防菌瓷磚,然後他們要我像十字架般張開兩手,護士用兩塊包了布的木板各在我張開了的雙手下放著,隔了一陣子,麻醉師進來,在我張開了的右手中間位置打下麻碎藥,本來我是跟他們說著我是做什麼工作的,然後什麼都不知道便睡著了。醒來時剛剛嬸嬸們將我送到病房裡我的床上,姑姐和媽媽已在等我了,我雖然醒了,但整個人也還是迷迷糊糊的,時睡時醒的,她們坐在床的旁邊,然後叫了一些飯菜到房來,她們便吃了一點,我也吃了一點,接著男朋友到來,姑姐先回家,然後媽媽也要回去了,男朋友送她到地鐵站,在沒有人的時候,我嘔吐了一次,然後肚子很餓,便再吃起東西來,吃完後,男朋友回來了,又嘔吐了一次,噢,很餓啊,卻吃了又吐,然後我又再吃,再吐,然後男朋友叫我不要再吃了,接著他待多了一陣子便走了,另一個姑姐到來了,說我是傻瓜,麻醉藥還沒散便吃東西是會嘔吐的,然後我又吐了,總共也吐了六,七次呢,而她待到房間要關燈前便回家了,而早上出院的那天男朋友來接我出院。這便是我在醫院四天三夜的歷險。然後第二天我便上班去了。

想起父親的時候,我便想死亡本身一點也不可怕。真的,這樣心臟病發而死,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如果比起我所看見的親戚的死法的話,根本不可怕,我家親戚全部都大病一埸,然後才脫離痛苦而死的哦!看來那是一種血緣關係,花了很長時間才死去,最後階段連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剩下的意識只有痛而已。
而我怕的是那種形式的死。死亡的陰影一點一點地慢慢侵蝕生命領域,察覺時已在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周圍的人也不當我是活人,而是接近死人那種狀況。我不喜歡那樣,我絕對無法忍受。

我對那天,父親死去那天,我和他一起走進地鐵,分開那一刻,當我進入了車箱時,為何我會那麼依依不捨的尋找他的身影?!當時只是覺得很想很想看看他,最後也很諷刺的在心中說了一句,又不是一輩子不會再見面,晚上也能見面,而且也有柱阻著看不到了。那刻真的是這樣想著,無論有什麼阻礙著,目光有如尋找獵物地繼續注視著對面的侯車處。我還以為是偶然的奇怪想法,答案在那一晚解答了,是上天給我看他最後一眼?那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個分離,迄今依然歷歷在目。

我不能不想,在我體內積存了太多對他的回憶,只要撬開一點空隙,那些記憶就會一個接一個地跳出來,而我根本不能阻止它們往外湧出。
我對他的記憶太過鮮明,情景依然歷歷在目,摸他遺體的臉時的觸覺,他的餘溫,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像五分鐘前發生的事一樣,我彷彿覺得他就在我旁邊,只要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可是,他的肉體已經不在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了。

在最近有一天早上,大概差不多六時,媽媽又再衝進我的房間,不停地罵著我沒有幫她收回昨晚掛了在窗外的衣服,更說我小小的事情也不幫她幹,若他日她死前也要自己先挖洞才死,等等一些不好聽的說話,然後又是哭罵著地用盡她全身的氣力來關上我的房門。我不幫她收回衣服是因為當晚我洗好了抹地布時也是掛在窗外,而且我看見也不像會下雨,若到明早一定可以乾透的,怎知換來的卻是這樣。然後在那早上的後的那一晚,我本想跟她說,卻不知如何開口,我想說什麼她也只認為是因我懶而不幫她的。

面對著這一切一切,我就這樣子想,那件事已經過了三年多了。而他還是52歲,我的意思並非表示他的記憶在我心中淡薄了。他的死所帶來的沖擊依然鮮明地留在我裡面,其中某些東西比當時更鮮明得多。我想說的就是這樣。我即將24歲了,我和爸爸在那十九年間共有的東西,有一部分早已消失,無論怎麼哀嘆也永不復返了,我無法再恰當的說明什麼。我只能繼續想著他繼續活下去。
我已逐漸記不起他的聲音了,只有依稀的模糊記憶而已,我很害怕會忘記他對說話時的聲音語氣,他對我的態度,眼神,他那深深埋藏著憂鬱悲哀的雙眼,臉上因憂愁而日積月累的縐紋,因工作而變得粗糙的雙手,因節儉而補了又補的腰包,穿著在腳上也快要腳板貼在地上的一雙壞鞋子,想到這些時,我的雙眼快溶掉了,我的心留下了一個很大的洞,身體好像已不再是我的,我不覺得自己在自己的身體裡。我已失去了我最愛的父親,我不想連這些僅餘的些微記憶也失去。

每天我也要經過爸爸公司的樓下才會到達地鐵站,以前,我會在對面街上望進去他公司的窗子,若他剛好也看到我,我們便會相對微笑揮手,有時更會大聲說數句話,現在窗子依然在,只是對我而然已經變得不再有意義,那裡存在著空洞的,灰暗的,沒有人會再站在那裡對我微笑揮手,而我卻每天仍然經過這窗下,卻不敢抬頭望向那兒。

大家都要一一消失掉,有些東西像被切斷一樣「卡」一聲消失,有些東西需要花一些時間像煙一樣慢慢地散去。不過等到年老將死的時候,一想到自己到底留下了什麼,就覺得無比的恐佈,自己燒光之後,連一根骨頭都剩不下。而爸爸在也52年的生命裡,到底留下了什麼﹖是給了各人的回憶﹖殘留在世上愛我們的餘溫﹖當我們也逐一離去的時候,這些記憶與餘溫也跟隨著消失於這世上。
然後我在想,用什麼來證明自己是曾經存在過呢﹖用什麼來證明自己是存活於現實呢﹖到底我們是存在於過去,現在抑或是未來﹖還是所有都是﹖是現在的我們創造過去﹖還是過去的我們創造現在的我們﹖還是未來的我們創造現在的我們﹖抑或是現在的我們創造未來﹖到底過去,現在,未來,哪一個時空才是真正的存在﹖若沒有過去便沒有現在,沒有現在便沒有未來。若現在我死了,我便沒有未來,但只僅限我沒有未來,而未來只是失去了微不足到的一小部份而已,未來並不會消失,世界末日也仍然會有未來,失去未來的只是死了的人罷了,時間不會停止的,盡管一切化為虛無,未來仍然能存在。

很多人也說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對於這樣的說法很矛盾,我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只是一些很微不足道的事,但悲傷的感覺仍然會來,仍會感到悲痛,仍會留下眼淚\,有什麼能將我的心填滿?是不是一直以來也是我自怨自挨?我知道比起很多人我是很幸福的,真的是我的想法有問題嗎﹖但我不是在說我自己不幸福,只是有些時候內心感到很空虛和悲哀而已。我的心就像海上已被侵蝕了黑暗洞穴一樣,被風吹過的時候,由於內裡空無一物而呼呼作響,悲傷如海水侵蝕了我的心而形成這黑暗空洞,但亦當海水潮退離開這空洞的時候,亦使這空洞更加空虛孤寂地聳立在海的中央,沒有任何東西能將它填滿。這種空虛感覺比起肉體上肚子餓了的時候的空虛感更是悲痛難受。

我很害怕照鏡子,有些時侯看見自己的樣子與身材時,我便會有想吐的感覺,我很討厭自己,看見鏡中的自己就感到很討厭,每一個女孩子也想自己漂亮一點的,但無論我幹什麼,我也沒有辦法做到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身體的皮膚很差,很胖,很醜,很婑,真的很羨慕街上的女孩子,她們不用什麼修飾,也不用遮遮掩掩什麼的,就已經令我羨慕不已了,為何她們總是可以白白滑滑的?而我的皮膚往往總是左黑右灰的,蚊子為何永遠也要追著我?腳上的皮膚已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了.她們永遠也擁有高高瘦瘦的身形,而我卻永遠背負著被人笑身長腳短的身軀,我的感覺很難受啊,有誰會明白?無論我做什麼,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有些時侯我會很想有人跟我說,你並不是身長腳短啊,而我也努力讓自己盡量不去想這事實,卻當我在照鏡子的時侯,它提醒了我,提醒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然後胃裡便好像波濤洶湧一樣然後就想在口中吐出來。在街上若有人在看我時,我很害怕,心中會不停地想,他們為何要看我?是因為我太醜太胖了嗎?在街上走著時我從來也只往地上看,我害怕接觸他人的目光.他們的眼神就好像看穿了我整個身材有多胖,然後一邊在看著一在邊在心裡取笑我,他們的目光永遠也能清醒的提醒我是一個醜女孩,使我越來越不想照鏡子,而且更越來越討厭自己。更想起中學時,同學們更常常取笑我是侏儒是金華火腿,而我也只能一笑置之,我能夠不承認嗎﹖漂亮的樣貌﹖我沒有,美好的身材﹖沒有。高度﹖沒有。智慧﹖更是沒有。材能呢﹖當然不會有。人見人愛的性格﹖哈,不要說笑了,沒有。然而我很多的好朋友,也常帶一點幸運。使我往往對這幸運也帶點期望。
是爸爸的死使我瘦了,他生前也是常常笑我很胖的,這是他給我最後的禮物嗎﹖是不是我要永遠也保持著不開心的心情才能維持瘦一點的身材呢﹖原來我是不可以開心的,開心便會常常想吃東西,然後身體便會發胖起來了,胖了以後心情又會差勁起來,不停的反反覆覆,我也開始受不了了。

無論往後怎樣,雖然不想活卻也得繼續活下去。我不害怕死亡,卻害怕在生的人為我痛苦,雖然不知有沒有人會為我而悲傷。但最近我卻在想,若我死了也只有媽媽是最傷心,然後便想到我可以先殺了她,接著我才死,那便沒有人會為我的死而傷心了,這樣做我便沒有要擔心的事情了。但我害怕死亡前的一刻到底會有多痛苦﹖到底是會怎樣的﹖我是一個膽小的人,活下去要很大的勇氣,我亦害怕會老去,但若選擇死也沒有膽量,而且反正人只能死一次,那不如繼續活一活再看看世界的事情,活久一點,才能值回票價呢。我相信生命也需要節儉的,這是我的節儉之道。然後當我完成這整篇文章的時候,我相信我將會把這一切的悲痛附在這文章上,然後我便可以忘記它好好的繼續活下去。我將要把一切也放下,完完全全地放下,我相信我是能做到的。然後在今天2004年8月15日我仍然在這個叫作地球的地方繼續生存著。

然後想不到.....

2004年11月27日第三次再被阿媽冤枉我偷了她二千五百大元.........這次我實在受不了了,她沒有說是我偷..卻在明示暗示地說家中只有她與我二人,是那些錢自己長了腳逃走了的,種種很多難聽的說話,然後她卻反過來哭說她為何這麼苦。

我哭得透不過氣,眼睛已看不見東西,頭痛得像快要爆裂,哭得天旋地轉,在這時我致電給姑姐,卻什麼也說不了,只有哭泣聲能傳到電話的另一邊,我開始呼吸不了,我不斷吸氣也不斷呼氣,然而卻一次比一次急速,一次比一次接收得更少的氧氣,接著我開始出現頭暈,身體麻痺的現象,姑姐在電話的另一邊廂擔心地叫我冷靜下來,也不斷見意要不要到她家先住一晚或什麼的,我卻回應不了。在我用哭泣聲回應她幾次說不用後,就掛上了電話。
當我還在哭的時候,她更走進我房間說我\"哭什麼呀?你有什麼要哭呀??不見了錢那個人是我..你哭什麼呀?\"我的心痛得撕裂了,在這個時刻,我也不知自己到底那時向她說了什麼,只知我惱怒,我整個人也像瘋了般爬了半身出窗子,她見狀立即上前拉扯著我的衣服和身體,現在我只記得那時我只是想爭脫她,我不停地大喊大叫著我不要她了,我很惱怒她,惱恨得不是她死就是我亡。我不知我兩爭持了多久,然後兩人也筋疲力竭地跌坐在地上。哭得快死的我,還是不停地說著我很惱她,然後我想起了爸爸,也不停地叫著他......

我的心.........已碎得不可再碎,碎得像沙一般。我認為我不需要在留在這個家,不需要留在這世上.....

然後隔天晚上我回家時她卻跟我說她在她房間找回了........我的心在想,為何你不說是我偷完後再放回去的??接著我一星期沒有跟她說話.....然後我在星期五晚上問她星期六要去飲茶嗎.......就這樣,到現在。

反正每個人都要一一地傷害我.....一次又一次.....真的已經很足夠了,現在的我還是這樣想的。

為何要生我下來??

台長: ★Deee⊙3⊙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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