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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7-05 22:23:47| 人氣126|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16.誰告訴我肚兜能拿來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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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理說,環遊北海一天已經很累,更何況我的腿又廢了,家裡有暖呼呼的熱水、水噹噹的老友,出北海跳上118立刻全部擁有……。事實上,基於某種自虐心態,我只是漫無目的往反方向遊走,一直走到「西單」。人生就是這樣,你走了十分鐘就會忍不住走半小時,反正已經半小時就乾脆湊整點,滿一點就想集點換贈品。原本六站到家的路程,最後搞成必須換兩趟車還迷路。天~譴~哪~

  其實西單是非常local的好地方—我指的是穿過大路上幾幢富麗堂皇的百貨商城後,沿著極不起眼的小巷鑽進去。我興奮異常,那是一種令台灣人血脈賁張的熟悉況味:夜市!我個人認為西單市場相當難找,但也堅信只要是正港台灣人,就一定找得到。

  西單狹小凌亂卻規劃良好,一區專設小吃攤、另一區專賣鞋子,衣服、包包、工藝品通通各擁一片天。由於白天只吃兩串糖葫蘆,來到西單時已瀕臨崩潰邊緣,首要目標當然殺往美食區。繞了兩圈,押寶一生意最好的店家,捧了一人人必點的超大碗公「麻辣粉」,坐下埋頭苦幹。令人遺憾的是,想像總美好,現實多殘酷。天哪!北京人怎會燒出那樣難吃的粉條,而且還有臉盛那麼大碗!氣死我了!整碗下肚,我滿頭滿臉水,分不清是辣出的汗水還氣哭的淚水。

  因太過憤慨,我走到近出口另一攤,招來蔥花餅和紅豆甜粥,想把麻辣粉的回憶蓋過。剛才坐我身邊的大叔經過看到,以一種遇到「蛇吞象」的驚嚇眼光睜睜瞧我。是!我很餓,小心點,再看連你也吃掉!我邊吃邊兀自看破世事:北京除了甜食基本上沒任何美食。當然,那碗甜粥也是問題重重,但至少我可以向老闆要三匙糖加下去搞定。步出小吃區,飽足卻喪氣,夜市之痛,莫此為甚。

  八點,飯飽逛街,豈不天經地義?打烊!這什麼意思?服飾鞋店幾乎每間都給我準備收工。氣氣氣!北京人實在就歹鬥陣!好不容易逛到一間絲綢小店,裡頭有許多精緻手工肚兜。我買肚兜幹嘛?吃飯當餐巾嗎?給我家小福包尿布嗎?唉不知道,也許我老公會喜歡吧!?但我老公又是誰啊??莫名其妙@#$%……

  女人常血拚許多只能用來裝飾衣櫃的物品,例如肚兜、比基尼等。其實以此類推,舉凡用來妝點臥房、書桌、客廳等幾乎算塞爆各處的無用東西,女人買更多。我來到工藝品街,以外表冷然內心尖叫的精神分裂姿態,狂逛不止。尤其參觀完故宮後,我就對如意(http://www.dpm.org.cn/china/E/E27/index.htm)和景泰藍(http://www.epochtimes.com/b5/3/2/16/c10587.htm),陷入無法自拔的著迷。怎會有那樣美妙的物事,要是以後再也看不到怎麼辦!由於如意動輒成千上萬,貧洗如我只好集中火力搶攻景泰藍。

  學名「銅胎掐絲琺瑯」的景泰藍,製作過程是以銅胎拉胚成各種器狀,之後用金銅細線以鎳子掐絲於銅胎,圈出各種圖形再牢牢焊接,最後上各色釉彩並拋光,造型有茶壺、煙盒、化妝盒、牙籤罐……連痰盂夜壺都有。我買景泰藍幹嘛?不要問我,唉不知道,買吼伊頌啦……(部份戰利品請見圖)

  我還記得那間邊邊角角的小店,老闆是山東人。為了挑那一拖拉庫戰利品,我至少在成堆景泰藍前周旋半個時辰,因為每件都靠手工製作,難免出現掐錯絲或上錯色的瑕疵品。老闆見我慎重,用怪怪山東腔笑我:「妳是南方人!只有南方人才這樣愛景泰藍!妳打哪兒來?」「…福…福建,」我結結巴巴。雖然我祖籍真的在福建,但還是覺得自己在說謊。承認吧!因為還沒談價錢所以不敢公開自己是台灣人,心機好重呀……這類念頭不斷在我腦海翻滾,使我因困窘而臉紅,連耳根都發燙。

  老闆覺得很有趣,為何問一句話就令我含羞帶怯。最麻煩的是,他顯然因此對這位衣衫襤褸的「福建小姑娘」大有好感,最後讓我以不到王府井市價一半(所有北京遊客要血拚,毫無例外會殺到王府井)得標,甚至附贈一付美到冒泡的景泰藍手鐲,只因我說要挑個禮物送媽媽。妳竟然好意思收嗎……我不斷遭受良心譴責,臉愈發地紅。此時老闆娘由外面回來,老闆忙收錢找零,使眼色要我快走。遠遠地,我聽見老闆娘大吼:「怎麼能算XX元!」老闆用他可愛的山東腔打哈哈:「這東西賣太久了,流通一下……」

  我不會拗人殺價,但總可趨吉避凶,遇著關照我的好人。北京街道在夜晚十點就落得冷清,我走了好長路,才終於在寒風中找到對的候車亭等車。日夜溫差十多度的情況下,我坐著窣窣哆嗦,候車亭內唯一一位大嬸見我臉色發白,憂心詢問:「妳還好嗎?」我故作抖擻說沒事。穿著大衣的她特意走到風口為我擋風:「妳不是本地人吧!?」我告訴她我是台灣來的。「那真千萬里遠!」她殷殷望著我:「我女兒今年剛到哈爾濱念大學,妳倆長得可真像;妳媽知道妳在這凍得發抖,一定好捨不得。」不曉得為什麼,我覺得鼻子很酸。大嬸的車先到,上車前她還握握我的手叮嚀:「孩子,晚上出門一定得加外套,有空到大嬸家玩。」我邊和上車的她招手,邊想:大嬸,妳又沒說妳家在哪兒……

  花了很長時間回到我東四十條的家。這裡真是我家,因為搬新家第二天,我就拿到大門鑰匙。打開門嚇了一跳!蘊全家人擠在客廳,屋裡一片漆黑,只點了根蠟燭,燭影搖曳下三人默默凝視呆站門口的我。原來,這幾天適逢國慶假期,水電局不營業,電表裡只剩三、五度湊和留給洗澡用,一家人客廳秉燭聊天,連電視也不敢開,倒其樂融融。我不是說場面話,你上一次和家人專心坐在客廳望著彼此聊天,而非看著電視裡不認識的陌生人鬼打架,那是什麼時候?這個乍看下略顯詭異的畫面,最後是貼上甜蜜家庭的標籤,被深刻封進我那間名喚溫馨的心房。

  我快速洗完彌足珍貴的戰鬥澡,效法古人日落而息的精神躺平。由於蘊蘊那處女座的同學馨還沒回來,在一切都那麼自然下(蘊的房間擠一家子已快爆開),我比馨更快住進她房間、更早睡上她的雙人大床。這位馨同學若真像蘊媽說的,是個如此難纏的機車角色,呃……我似乎有點理虧,我死定了~

台長: Ceci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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