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松山機場，台北的夜空閃爍著潮濕的氣味。
厚厚的雲層看不見星星。
一班班公車由眼前疾駛而過，我倉皇地在密密麻麻的站名中，蒐尋著欲抵達的驛站。
張望著車窗外一間間曾經再熟悉不過的商家，我望見星巴克那盞昏黃的燈光下，低頭啜著冰咖啡、認真閱讀書上字字句句的那個女孩，像極了幾年前的自己。
...感覺像是搭乘著時光機回到過去的小叮噹，站在對街那頭靜靜看著年輕時的自己。
而為什麼，我明明在這個城市生活了25個年，走在台北街頭，霓虹燈火交錯間，卻恍然有種陌生的疏離感...？
我取下我的眼鏡，在捷運車廂的行進間看著這個迷離昏沉的世界。
有種熟悉，有種滄桑，在浮光掠影的幾何交錯間，羅織成另一個恍然未知的時空。
8：35，我忽然有種預感，你不會出現，在這次的同學會。
晚上10點多，小威撥了電話給我。
他說，他遲遲沒有聯絡上你，你的電話始終無人應答。
你也沒有像那天對阿益允諾的一樣，主動和他聯繫。
應該在那晚抵達台灣的你，卻彷若由人間蒸發，消失的沒有一絲聲息。
我並不意外，也沒有任何情緒，好似你如此的行跡司空見慣。
沒有人打電話到你家詢問，如果你真的打算避開這次的同學會，我們又何需苦苦追蹤呢？
那天，我們在淡水紅樓用餐，在八里渡船場靜觀波湧，也在漁人碼頭的大橋上眺望遠方燈火。
偶爾我們四個人，都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的、靜靜的，各自懷著心事。
我發現原來我們五個人，缺少了任何一個，都是一種遺憾。
而你的不告而別，想來泰半我必須負起責任。
翌日，我們在關渡自然公園，觀看水鳥的棲息與生態。
坐在仿如美瑛町會出現的小木屋廊下，徐徐拂面而過的暖風讓我們都沉靜了下來。
滌塵仰躺在木椅上，說著昨晚未竟的陳年笑話。
我們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拌嘴著。
五分之一的你，在我們久違了的同學會中刻意缺席。
而我想，從今而後，你也將永遠在我的人生中缺席了吧...。
我並沒有太多感覺。
只是難過，你連一句問候或抱歉都沒有給大家，而我成了罪魁禍首。
原來我們四個人之於你，是如此量如輕羽。
輕忽到，你沒有一絲放在心頭上...。
車子行經石牌榮總前的綠色隧道，我們在這抹大自然的庇蔭下漾開了微笑。
啃著簡單好味道的天母我我漢堡，偶爾的交談間，我知道即使沒有你，我們的生活並不會有所改變。
只不過，有點傷心、有點不解，也有點、對你失望...。
就這樣，同學會散場了...。
我們又各自在彼此的人生裡分道揚鑣，也、很難像那天一樣，再次聚首了...。
而我想，我與你之間的那道傷痕，也已經失去了彌補的意義...。
我看著電腦桌前的那紙相片，想起10年前的畢業典禮。
當我們在雨中歡愉地拍下這楨照片後，還意猶未盡地打算轉移陣地時，你便酷酷地轉身離開，留下一臉錯愕的我們。
而10年後的現在，你仍舊孤傲的離我們遠去...。
我告訴自己，你過的好不好，我不會再想知道。
你的快樂與否，對我，也不再重要了...。
你畢竟，只是我曾經來不及的夢...。
如此而已...。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會這麼難過呢...？
(此文完成於2003-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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