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想到你墳前,撚香和你說說這幾年的生活,你走後,關於時間衝擊下的變化。
但,也許,你一直在我和她的身旁,看著吧?
真想,和你說說話,分擔些脆弱。
也想,將那年殘留的歉意,告訴你。
我還沒謝謝你,伴著我熬過疼痛的日子,在懷抱著對你認為我是你尋找已久的妹妹一事的嗤之以鼻,回神前,我已先責怪你,傷了我捧在手心上的她。
然後,一切就像這兒的一場雨,來得急,下得兇,去得快。
突然,你就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我認為的以後,瞬間變得不可及。
生命真是脆弱,而我,太晚醒悟這道理。你到了好遠的地方,遠到我連惦記你,都像奢求。
你,還在就好了,那麼,我和她也許就不會分裂成兩個不完整的圓,只能藉由外界拼命的填補,試圖讓自己完整。
我,一直以為,會牽著她的手,一年、兩年、三年、四年…一直下去;一直以為,我只要好好閉上自己的眼睛,遮住自己的耳朵,就能讓她的好蓋過所有;一直以為,我和她,會在時間裡一起緬懷著你,以白色玫瑰憑弔回憶;一直以為,不管你在哪兒,都會守著她的美好……
而,其實,這都只是我的以為罷了。
我和她的感情原來經不起慾望的考驗;我和她牽不了手一直一直;我的逃避也許是破滅的主因;原來她對你是那般又愛又恨;原來,你真的不在了。
也許,我和她的戰爭,從你出現的那一刻,就開始了。
悄悄地,緩緩地,一點一點的諜對諜,我們開始有了隱藏,有了秘密,有了改變,有了不能坦白的不滿,也漸漸地,從相似地完美結合的兩個半圓,越來越不同。
雖然,我和她依舊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我們企圖掩蓋狼狽。
直到某日,平靜的表象再也無法維持後,我和她之間的平衡,終於潰不成軍。
我記得,那年冬季,你擁著她,照片裡幸福的笑容;我記得,那年冬季,你為我發的怒氣、不捨。我記得,那年夏季,她抱著我哭訴的怨;我記得,那年夏季,我狠狠傷了你的真誠……雖然記憶被時間洗刷得模糊,但,其實我記得的。
可是,我好希望、好希望自己不記得,不記得那個舊的自己、你的笑容、她的美好。
這些,為什麼不能和時間一起鎖在盒子裡呢?
現在,我才逐漸明白,你對我的心疼;我藏著的脆弱,在你眼裡其實清清楚楚…你總說,我們是同一類人。所以,你明白的,我不堪一擊。
即使,我和她早醞釀著戰爭,但事實上我根本無法反擊。
現在,我才懂了,你的擁抱多可貴;一開始就注定輸的我,只能眼睜睜看她用淚水模糊真相,挾持我和她的愛,傷害其他我重視的人。
我保護不了誰,連自己也傷痕壘壘,無力到連擁抱個救贖都顯得困難。
這樣疼後,也許那年的你,也是這樣的無助,而推開你的我,直到現在才懂,自己的殘忍。
她之後,我牽著他的手,等傷慢慢復原。我不像從前的我,她也變了許多,戰爭落幕了,可是,卻沒有人真正贏。
缺失她這半圓,我只填滿心的缺口,卻一直無法更堅強。
而她……已陌生了。
對不起,我沒有守住你的願望,保護好她。
對不起……我無法牽著她,一起為你燃香,和你訴說生活的悲歡。
再多的歉意,像於事無補,我們已經無法擁抱彼此的傷痛,這岔路越分越開,而你,在碰觸不到的遠方,即便著急、即便心疼,也做不了什麼。
她對你的愛恨,矇蔽了她什麼;她的慾望執著,湮滅了她自己,遍體鱗傷的我看著她在岔路另一端漸行漸遠,不願意也只得接受這事實,如同,你早已不在了。
我沒哭,可寫完這篇後,我卻像哭後般…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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