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沒說的 韓國記事，離開了，故事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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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覺得韓國人是很直接的。他們除了第一次見面就會問對方年紀，好判斷是否該使用尊待語之外，送人生日禮物，或是適逢自己生日時，通常也習慣直接詢問對方想要什麼禮物，或是告訴對方自己期望的禮物，省去禮物不合意的困擾，皆大歡喜。住在韓國多年的台灣學長便說，有一次在他生日當天，韓國朋友就直接帶著他上服飾店，要他從中挑選一件自己喜歡的，不過這麼一來，一點生日的驚喜也都沒有了。此外，說話不拐彎抹角、大多數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樂於表達自身的情感等，也都是韓國人個性直接的表現。那些所謂「委屈往肚子裡吞」的形容，我想基本上也不太適用於韓國人身上，因為他們通常有什麼不滿，都會直接表達，這點在他們「有話直說」的個性上表露無疑，或許也是韓國人之所以給人一種「嗆辣」印象的原因之一。

　　雖然我也欣賞個性率直的人，不過有時候韓國人的直接也讓人差點招架不住。例如認識不到兩個禮拜，研究所同學大龍哥便帶著狐疑眼神問我：「妳愛過嗎？」而在他蹦出這句話之前，同學們只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飯聊些生活點滴，而非談論什麼男女情愛問題，所以在他唐突提出這樣的問題時，雖然不知道他是以哲學家或是心理學家的角度來對我提問，但當下我的腦子裡除了瞬間閃過：「這個人是電視劇看太多了嗎？」這樣的疑問之外，也著實被韓國人的直接嚇了一跳。此外，有無男女朋友這個問題，更是韓國人在交朋友時，十分感興趣的基本問題。沒有情人的，韓國人會緊接著追問為什麼，然後熱心地幫你安排聯誼；至於過了二十六、七歲，到達適婚年紀的女性，在韓國恐怕每認識一位新朋友，就得被問及「打算何時結婚」的敏感問題。像是我們系上的教授每當找不到話題跟我聊時，就會不厭其煩地問起這個問題。不過誇張的是，連上醫院看眼科，初次見面還說不到五句話的醫生，居然也不例外地問起「結婚」問題，韓國人的直接，有時候就像一支突如其來的暗箭，閃躲技巧不夠高明的話，很輕易就讓人陷入一種答不上話的尷尬。

　　不過另一方面，韓國人單刀直入的性格，反映在愛情態度上，倒是一種敢愛敢恨的表現。在分析韓劇「冬季戀歌」為何能風靡日本時，有人說，那是因為韓劇裡男女主角勇於示愛的表現方式，帶給內斂的日本人一些新的感受，特別是對日本歐巴桑而言，劇中的裴勇俊令她們感受到另一種深具男子氣概的男人魅力，並且為此著迷不已。如果說日劇的男生在告白時會小心翼翼，略帶羞澀地說出「請把妳的幸福交給我」，那麼韓劇的男生應該會以更主動的姿態說出：「我愛妳，我會給妳幸福的！」這樣的話。在韓國唸書的日本同學佳子說，對於習慣含蓄的日本人而言，「我喜歡你」或是「我愛你」都是很直接的情感表現，所以從日本人口中並不容易聽到這些話。不過韓國人就不一樣了，和久未見面的朋友通電話時（其實可能只有三天不見），「很想念你」通常是很一般的問候語。一位來台灣工作的韓國朋友每次和父母通話時，更是習慣以「我愛你」來代替掛電話前的「再見」。相對於中國人可能只會在特定的父親節或母親節裡，在獻上禮物的同時對父母說出「我愛你」；從上了年紀的長輩口中更是難得聽到「我愛你」這三個字，不過韓國的親子之間，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的表達方式，不管是對著爸媽或是爺爺奶奶，「愛得比天高、愛得比海深」，就像生活問候語一般，被常態性地使用著，是不需要情感醞釀就能脫口而出的自然。

　　所以即使韓國人的直接有時候會給人一種稍嫌失禮的感受，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們勇於表達自己情感的表現，倒也挺值得肯定的。因為他們能將自己的想法確實傳達給對方，達成一個無阻的溝通橋樑。最起碼我想韓國人應該是比較不容易得「內傷」的吧！


原文刊登於幼獅文藝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