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蝴蝶球 我的人生 退伍了!! 圖為北大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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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一間茶店，一間特別的茶店，總是在任何時間對你開放，你在你常坐的老位子擺著你總是必點的那杯茶，店中撥放著玉置浩二那滄桑世故的歌聲。店主並不驚訝你的來訪，只抬起頭對你輕輕微笑，你在你總是坐的那個老位子發現久未謀面的老朋友，你興奮的與他聚首，當聊到熱烈時店主也放下手邊工作與你們閒話家常，一切都發生在那個理想的下午，在一間理想的茶店。

而牛哥的店，就是那樣的茶店。至少，對我而言。
發現牛哥的店是在高二升高三的那年暑假，就讀第一志願的我就像第一志願所能給人的單調印象，背負龐大壓力努力在這片都市叢林尋找一片避難所，而牛哥的店是塵囂兵荒馬亂中的一片桃花源，隔絕外在世界的想望。我在牛哥開店的第一個禮拜便推門而入，推開由大樹和木門架構而成的結界，驚見店內的別有洞天。這小小天地自成規模，而我和女友竟似誤闖仙境的愛莉絲。最初我們只是被咖哩飯五十元的招牌吸引而來，而最終我們卻帶著發現新大陸般心情而去。
店內的一磚一瓦都是牛哥的巧思，創意和驚奇在這邊竟如噴泉般俯拾即是。在自己門口貼著科學小飛俠的原子光研究所，在牆壁上掛滿自己的精心發明。第一次與牛哥的店的相遇是驚叫不斷的，而高潮在牛哥送給我們他自己寫自己印的書時發生。書的內容是關於他至今並不算長的一生。關於他的生、長、愛及失去及夢想。而這本書成了我對朋友們推薦牛哥的店時最有力證據。
當我把那本書帶回班上時，「發現牛哥」的熱潮就如淘金般蔓延開來，也許是高三生活太過枯燥，也許是每人都在尋找心中的那片茶店，我竟變成了一位嚮導，一位引領通往桃花源的嚮導。而此後牛哥那邊便成為了秘密基地，只有我和少數朋友是擁有永久居留權的合法公民。儘管現在上了大學的我們已不常聚首露臉，我和其他幾位常客如A．C、教授的事蹟卻成為一種話題在客人群中不斷被談論。
這樣一個都市叢林中的小小綠洲不管日夜、寡眾永遠都是如此的風情萬種。我會在一個考試後的下午帶著一本好書前往，用冰咖啡及灑落天井的日光佐餐；也會在詩心未泯時盤踞在角落酌飲啤酒，未喝幾口卻早已醉倒於晚風及夜色中。看著鄰座好友手指中的煙冉冉上升。以一種戀愛的心情。
在櫃檯前一桌露天茶座，大家都知道那是牛哥和他的朋友們專屬的位子。那時我們總在週末夜晚和牛哥及他四面八方的朋友們天南地北地聊著，牛哥永遠是宴會的主人，他會吐著煙罵一聲幹之後開始說起黃色笑話，偶而也會嘆一口氣聊他女朋友慘死的故事，我們是睜大眼睛的忠實聽眾，漸漸地認識了許多流傳在他的書中口中的奇人異事：
阿超：牛哥的死黨。曾在颱風夜陪牛哥泛舟，總是用鼻音就像福州伯說話的活寶。
A． C：我的同班同學。和他的初戀女友相識只因兩人都在牛哥的店坐對桌抽同樣的煙。
阿華：愛抽煙講髒話的世故女子。喜歡在喝了幾杯酒後便說要找牛哥跟服務生玩3P。
教授：自許為藝術家愛拉小提琴的他，卻在內蒙古自助旅行時用金錢換了他的第一次性經驗。
Neal：一位靠教英文維生的美國人。店裡顧客總是爭著與他交談作為自己身份的表徵。
而至於我，曾無理的要求在聖誕夜包下整間茶店只為與我女友共進一頓燭光晚餐，牛哥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而我知道這份情將一輩子也還不完。而由旁觀者終至於自己也成為被談論對象，想來仍有不可思議之感。只是以上就是出沒在牛哥的店的居民們，帶著各自點滴故事駛進了這不夜城，交換了彼此存在證明後離去。
當我的羽翼豐厚以後，我便離開家負笈來到了北部，牛哥的店成為與老友碰面時那無須約定的所在。每次來到店裡總會發現人事變遷，也許是哪個客人與另一個又因在留言簿的彼此欣賞而成就佳話；也許是兩個抽不同牌子的煙的人交換牌子抽；也許是店裡又有了新的菜色；也許是牛哥又有了新的作品。這裡的生態體系並不留念過去，就像旅店從不干涉旅人的人生。

如今店裡似乎又演化成了另一種風情，週末那屬於牛哥的位子依然是高朋滿座。而屬於我們的那段日子卻似乎成了一種絕唱，不會再重來。即使客人談論的始終是一樣的話題，但只要一有空閒我仍不會有絲毫的遲疑，穿上自己最舒適得體的衣服，以參加盛會的心情出席，讓一切都發生在那個理想的下午。
在一間理想的茶店。